她似是刻意折磨他,慢慢地咬出一个又一个叫人颤抖不已的词,然后肆意地欣赏他的惊骇与疼痛。
邢母失了态,径直从主位上走过来,扬手就狠狠给了邢守诺一个耳光。
“我瞧你是越来越疯了!就为着个贱奴,你要报复你亲生母亲跟同胞兄长到什么时候?!”
这一耳光极重,邢守诺的半边脸都肿了起来。
她却连躲都没躲一下,甚至十分满意能看到母亲这般怒不可遏的模样,嗤嗤笑了起来:“怎么能说报复呢?我说的都是实话啊……我欲去开门时,难道不是母亲命人拦着的?”
说着说着,她似是生怕邢守约受的刺激不够似的,又补充道:“啊,对了,兄长怕是还不知道吧?前些日子,姚法生他们半夜强闯祁桑府内,要不是内厂总督半道截了人,想来这祁桑早就给折磨死在谁的榻上了吧?”
哗啦————
桌上的杯盏因邢守约突然的起身被撞翻在桌上,他踉跄了下,似是想走,可大约是双腿有些软,又陡然摔坐了回去。
“守约——”
邢父心疼不已,忙上前安抚:“你别着急,她如今不是好好的么?此事的确是我们邢府对不住她,改日咱们一道……”
“什么对不住!”
邢母瞧着自家儿子眼眸尽是湿意,一副失了魂魄的模样,气不打一处来:“我们邢府从不欠她的!你看看她,一府嫡女,却沦落到四处寄人篱下的境地里去,这般不祥的命格,怎能叫她入了咱们邢府!”
“不要说了……母亲……”
邢守约死死扣着桌角的手指泛出苍白的痕迹,薄唇抖着,似乎在努力寻找自己的声音:“您……不要再说了。”
他这二十四年来,一向将孝视作天,从未忤逆母亲半分。
他已经很努力很努力的在尽孝了。
邢母瞧着他为个女人失魂落魄的模样,又想起当年邢守诺为个贱奴要生要死的一幕,顿时恨铁不成钢地道:“你们兄妹两个,一个比一个不成器!枉我这么多年来苦心栽培!守约,你马上是要做侯爷的人了,你该操心的事在战场,在朝堂,而不在后院的一个女人身上!”
“呵呵……”
邢守诺嘲讽地笑了起来:“兄长你怎么不说了?你同她说啊,说说你当年投笔从戎是为了什么啊……”
邢母看着眼底尽是疯狂恨意的女儿:“守诺,你这是什么意思?”
“什么意思啊……”
邢守诺手指轻点太阳穴,笑道:“他啊,怕走了你同爹爹的老路啊!他怕他一个不受重视的文人之身,娶了祁大将军的胞妹,叫旁人以为是攀附!他想同祁旻一般征战沙场,成为战功赫赫的将军再来求娶祁桑,他想叫祁桑知道,他娶她不是为了她的身份啊……哈哈哈哈……”
邢守约似是终于回了魂魄,猛然起身,踉跄着冲了出去。
“哈哈哈哈哈……”
邢守诺瞧着他离开的方向,拍着桌子癫狂地笑:“风水轮流转呐哈哈哈……当初我遭受的一切,也该轮到他尝一尝了,母亲,您瞧瞧您养的这一对儿女,养得多好呐!满意么?满意了么?!哈哈哈……”
邢母睁大眼睛看着她,喃喃自语:“疯了,守诺,你是真的疯了……”
“是啊,我早就疯了。”
邢守诺笑得眼角出了泪,她指着一旁沉默不语的父亲道:“这个家里,除了他,所有人都是要疯的!我等着,我等着兄长比我更疯的那天!哈哈哈……”
她狂笑着离去,只留下一室死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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