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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73章 暗杀


裴淮止裹着被打湿的披风,摘掉面具轻轻放在了林挽朝手里,转身冲进火海。

他步伐很快,手扒住滚烫的木梁,飞身一脚,径直跃向二楼。

林挽朝心惊胆战,好在裴淮止顺利的攀在了阁楼的窗沿。

他被灼热的火气烤的皱起了眉,那女童就在不远,裴淮止褪下身上的披风,用力扔了过去,盖在了女童的身上。

裴淮止又是用力一跃,抱住了女童,冲远处喊道:“接住!”

卫荆和范小余当即应声,扯开一块黑布,往楼下跑去。

裴淮止使出力气,将孩童抛了出去,小小的身影落入了黑布中,他自己则挂在了方才女童挂着的窗沿处。

范小余打开披风,那女童只是受了一些灼伤。

林挽朝心里松了口气,现在只要裴淮止自己再下来,就安全了。

此时,身旁忽然传来一声焦急的询问,她看过去,是裴舟白。

裴舟白神色焦灼,凝眉打量着林挽朝上下,问她:“你可有事?”

林挽朝摇了摇头,指着楼上被火势包围的裴淮止,说道:“我没事,可裴淮止去救人了。”

远处的人群中,泽渠嘴里叼着根野草,看向一旁正在装箭的诺敏,慢悠悠的问:“可准备好了?”

诺敏一笑,眸中泛着冷光,“放心吧哥哥,足足加了两倍的火药,保证他非死即伤。”

“太子殿下有令,留他一命,你可知是为何?”

诺敏将弓箭装置搭在檐台上,瞄准了火光中正在找出路的裴淮止,说道:“不知道,但我知道,太子殿下只说留这男的一命。”

她目光缓缓落在不远处的林挽朝身上,挑了挑眉,意味不明。

可没说,也留林挽朝一命。

下一瞬,拉开弓弦,箭矢射出,径直冲裴淮止而去。

裴淮止原路返回,就要离开,忽然察觉到风声,是直冲自己而来,他侧身轻而易举的就避开了。

却没想到,那箭矢飞入火海的一瞬间,发出剧烈的一声爆炸,木屑混着火焰四散飞开,裴淮止下意识挡住脸,却被热浪震的飞了出去。

有滚烫的碎屑没入了眼睛,入骨的疼。

在场的人纷纷侧身躲闪,裴舟白也护着林挽朝背过身去,热浪和火光瞬间炸开。

爆炸过后,是寂静,只剩下噼里啪啦的燃烧声。

林挽朝推开裴舟白的胳膊,震惊的看向云雀阁,只见阁楼之下已经是一片废墟,没了主体,火也燃烧的即将殆尽。

“裴淮止呢?”

裴舟白拉住林挽朝,急声道:“挽朝,别过去,太危险了!”

卫荆和策离见此急忙赶去,拿剑劈开楼下一片一片的废墟,裴淮止一定就埋在这些废墟下面。

林挽朝狠狠推开裴舟白的手,声音颤抖,失神道:“我必须去找他,”

裴舟白咬了咬牙,“我陪着你,我和你一起!”

两个人往废墟处赶去。

而楼上的诺敏却没有离开,她转头又将弓箭瞄准了废墟之处的林挽朝。

泽渠凝眉问:“诺敏,怎么还不走?”

“等等。”

裴舟白察觉不对,抬头看向远处的阁楼,冷刃泛着寒光,裴舟白心下一惊。

他眼中透出杀意,警告诺敏不要轻举妄动。

可这是杀了林挽朝最好的机会,诺敏绝不可能放弃。

她知道,只要有林挽朝在,就算是嫁给裴舟白,在北庆后宫里也是后患无穷。

林挽朝不是在机关箭术上赢了自己么?那又如何,她还不是要死在自己的弓弩之下。

想到这里,她松开了手中的弓弦。

裴舟白见诺敏始终不退,当即上前一步,挡在了林挽朝身前。

可第二支箭已经射出,直接没入了裴舟白的肩膀。

诺敏一惊,忙松开弓弩,看见箭射中了裴舟白,她心中又愧又恼,泽渠震惊之余反应过来诺敏射中了太子,连忙拽着妹妹离开。

裴舟白闷哼一声,直到看到诺敏离开,才强撑不住跪了下来。

林挽朝闻声看去,看见裴舟白肩膀的短箭,顿时一惊,高声道:“有刺客!护驾!”

裴舟白的侍卫早已到了面前,将裴舟白和林挽朝围了个水泄不通。

裴舟白捂着受伤的肩膀,鲜血直流,他面色虚白,强忍着痛说:“先找裴大人!”

林挽朝转身看去,不顾被烧的滚烫的废墟余热,用剑挑开横七竖八的木梁,仔细寻找着裴淮止的身影。

林挽朝的手也被余烬灼伤,可她却像是不自知一般,只顾着找裴淮止。

他一肚子的心眼,满脑子都是主意,一定不会有事。

林挽朝这样想,可她却越来越害怕。

林府当日也是这样,她穿着凤冠霞帔站在废墟上,绝望而又恐惧,一点点刨出了爹,娘,小弟,哥哥,嫂嫂……

他们被烧的看不清容貌,痛苦的蜷缩着。

她害怕,她害怕下一堆废墟之下,翻出来的会是也看不清容貌的裴淮止。

直到卫荆带着哭腔大喊一声,她才恍恍惚惚的从废墟中抬头,耳中一片嗡鸣。

“大人在这里!”

——

第二日,一场小雨落下。

往日再是热闹非凡的云雀阁此时只剩下一片狼藉,冒着浓厚的黑烟。

沈汒指挥着人,从里面抬出十三具尸体,其中被烧的最为惨烈的那个,应该就是沈阿四。

刺史府里,林挽朝守着床榻之上的人。

她的衣摆被灼烧的破败不堪,脸上也都是灰烬,忽然咳嗽了两声,喉咙像是生了一层疮口,又干又疼。

十一跟在她身后,递上茶杯给她。

“姐姐,喝口水吧。”

林挽朝转身拿过杯子,指节上尽是烧伤,隐隐露出皮肉下的血红。

她饮了一口茶,咳嗽才止住一些。

再看床上的裴淮止,露出的肩膀上刚上过药,裹着一圈一圈的纱布。

可最严重的,却不是他身上的伤。

裴淮止的眼睛上面也缠着纱布,那个整日里满打满算,总是散漫笑着的人,此刻却是一动不动,平静的睡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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