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八十九章 看不懂的复杂情绪
颠簸的马车上，我只能用随身携带的简单药物替他处理伤口，暂时保他不死，应当能撑到回去。
小桃回过了神，浓郁的血腥味遍布车厢，她看着车夫被鲜血染红的粗布衫，放声大哭。
“小姐，我们还活着，我们还活着吗？”
“傻丫头，你当然活着！”我无奈，轻笑安抚她。
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蛋，温热的触感使她平静了几分。
她泪水依旧肆虐。
看向车夫，又看了看马车外：“小姐，车外是……”
“不必担心，她是我们的人，是来救我们的。这车夫尚存一丝气息，我不想让他枉死，先带他回汴京治病再说。”
“好。”
小桃见我给他处理伤口，吓得脸色煞白，却也不敢打扰我。
一路颠簸，她也再无怨言，直至到了汴京。
“去仁医坊。”
听周围逐渐喧嚣，我便知进了汴京城内，便对着车外的女子吩咐。
她很快掉转车头，一路向前。
车不过刚停下来，车门便被打开。
掌柜伸头往里看，发现是我后，顿时瞪大眼睛。
“小姐，怎么会是您？”
一番安顿，车夫被抬进仁医坊内进行医治，我与小桃下车，前往后院换了身干净衣裳。
等一切妥当，手中端着热茶时，依旧觉得今日经历仿佛像做梦，竟再一次直面生死……
子渊兄长急匆匆入门，将我和小桃上下打量，确认我只是手腕处有淤青后，眼中满是心疼，取出药膏为我细细涂抹。
“今日究竟怎么回事？”
“事发危急，我也没想到竟会遇上野匪。”
我叹了口气，将今日经历一一向他叙述，子渊听得心惊胆战，脸上布满寒霜。
“你既然去那偏僻之地，为何身边不带上护卫？林家让你做什么，你便做什么？你不是下定决心要对付他们，如今又为何甘心当牛做马！”
我印象中的子渊，一向性格沉稳，情绪内敛，从未见过他有如此生气的时候。
“兄长……”我哑着着嗓子，可怜巴巴的开口。
果然见他神情微动，心疼地叹了口气。
“我只是担心你，为何要如此折磨自己？”
“去找齐溪石是我计划内的一环，遇上野匪，实属我意料之外！林家穷得叮当响，若是我有钱请护卫，必定又会被他们搜刮，所以……”
我低着头解释难处，子渊眼底的心疼愈发明显。
“若是义父义母知晓，一定会很担心你。”
“请兄长千万不要将此事告知父亲母亲，若不是那车夫有性命之危，今日我也不会来仁医坊！”
我连忙起身阻止他，子渊给了我个心安的眼神，扶着我坐下。
“放心，我知晓你报喜不报忧的性子，不会同他们说的，不过你们是如何脱险的？”
我抿唇，思索后省略了邱泽一事，“我想办法买了个暗卫，会在暗中护我安全，方才也是她将马车驾回来，忽然不见了，应当是不愿露面。”
子渊这才放心地点点头，“不错，到底是个聪明的！”
这番话，使得我们间的气氛融洽了几分。
他眼中是我所看不懂的复杂情绪，许久无奈叹气。
“待会儿你与小桃从后门离开，那车夫我会安顿好，他既然为救你们拼尽全力，宋家自然不会亏待了他。”
到底占着我的兄长的名头，子渊神情严肃，有条不紊地向我吩咐道：“至于齐溪石，我会请人将他叫到京中，再与你见面，岂不安全些？”
我连连颔首，经此一事，也不想再往那偏僻处去了。
能在京中见面，自然是最好的！
“那就多谢兄长了。”
我朝他俯身行礼，他却倏忽攥住我的手腕。
再抬头时，眼中复杂的情绪几乎要将我淹没。
检查喉结滚动，几次想与我说些什么，却又不曾开口。
我疑惑不解地追问：“兄长，你还有事想跟我说吗？”
他沉吟许久，低声道：“我只希望你万事小心，若是遇到难处，时刻记着你还有我这个兄长。我虽是个游医，可也能帮到你许多，我不愿看你受伤！”
“兄长这话可真是妄自菲薄了。”
我莞尔一笑，反驳道：“这天下医术，若是兄长认第二，怕是就没人认第一了，你却说自己是个游医，岂不是折煞自己？”
谁知子渊只是苦笑一声，低垂眉眼，长睫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，像极了蛾蝶的翅膀扑闪。
配上他一身湖青长衫，如嫡仙般的模样，倒真有几分只可远观，不可亵 玩的神圣感。
“有时我宁愿自己考取功名，身在朝堂，建功立业，也不愿自己是个大夫！”
他低声开口，声音不大，我却听得清楚，脸上笑容一僵，刚想问他为什么，他却又收起了那副失落的模样，朝我莞尔一笑。
“好了，兄长还有事要忙，你与小桃就先在这里歇息吧。若是要走，差人通知我一声即可。”
“好。”
他目光温柔，潋滟如春水，抬手轻抚我头顶，随后转身离开。
凝望着他离去的背影，不知为何，总觉得一股悲伤萦绕着他……
小桃不知何时站在了我身侧，撅着嘴小声道：“子渊公子人真是太好了！”
“兄长一向很好。”我低声回应。
在仁医坊稍作休整后，我与小桃便要离开了。
临走前，差人通知了子渊兄长，他正在给人看病，就不来送我们了。
从后门出来，穿过曲折的小巷，一路来到热闹的集市，耳边的喧嚣声才让我有了几分活着的实感。
想到今日的惊险，依旧让我心有余悸。
小桃紧贴着我，显然也在因为今天的事情害怕，一路边走边同我说话，试图驱散心中恐惧。
“小姐，今日救了我们那人究竟是谁呀？当时我吓傻了，什么都不记得了，好像是一个姑娘，穿着黑衣？”
我颔首：“那就还没吓傻！救我们那人，其实你还认识呢，正是那日 你给她银票的孤女。”
“什么？！”小桃很是意外：“她为什么要骗我们，此刻在哪儿呢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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