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九十四章 我绝非告密之人
这话我说得发自内心，绝无旁意。
可听过后，裴霁安却倏忽一笑。
无奈的笑意在头顶响起，我不解望向他，猝不及防撞进那双墨色眼眸中。
一瞬间，只觉得熟悉感扑面而来，似乎我们以前就认识！
忽然间，脑海中再次想起我与那男人欢好的画面，脸色抑制不住地绯红，望着眼前的裴霁安，我忽然生出了一个大胆的想象，可又觉得是那么荒唐……
但此事已困扰我多日，甚至使我大病一场，热势退尽，如今只留下寂寞的健康，却还是没能让我参透心中疑惑。
默默攥紧袖子，我疑惑询问：“不知道安王殿下为何发笑？！”
“本王只是觉得有意思罢了！本王不知欠了宋夫人你多少人情，如今你又欠了本王的，两两亏欠，什么时候才能结束？”
他目光中带着揶揄，我仔细一想似乎是这样。
自从我捡到了阿勉之后，和裴霁安像绑在了一块儿似的，只要我们两个碰面，总是会生出无数变故。
鼻尖还萦绕着血腥味，再度看向床上的齐溪石，我还是会打从心底感到可惜。
毕竟这样名动天下的画师，居然在客栈内离奇身亡，且不知凶手是谁，实在是太可惜了！
裴霁安似乎意识到这里不是该谈话的地方，示意我来到屋外。
关上门后，他低声嘱咐我。
“从这里离开后，立刻就回去，不要多问，也不要多想，剩下的本王会为你处理干净。”
“是。”
裴霁安毕竟在刀剑上舔血这么多年，处理这种事，远比我要更加得心应手。
我没拒绝，点头答应后转身离开。
可刚走两步，我却控制不住地停下脚步，刚才心中喧嚣的声音，一遍又一遍催促着我向他开口询问。
不得已转身，身后不远处裴霁安身材颀长，一身墨色长袍衬得他器宇轩昂，无比威严。
那张宛若镌刻般的坚毅面容上，此刻寒气逼人，正定定地看着我，表情似笑非笑。
“宋夫人怎么不走了？莫不是舍不得本王，若你想留下处理尸体，本王倒是可以教教你！”
我并未理会他揶揄的话语，宽大袖下的手攥紧，指尖嵌入掌心软肉中，疼痛感使我越发冷静。
“敢问安王殿下，自当年从圣上手中领兵，远赴边疆之后，四年前是否有回来汴京，或者周边过？”
我的一句话，使得裴霁安脸上笑容尽失，眉眼间也染上几分戾气。
下巴微微内扣，凌厉之气扑面而来。
“宋夫人可知，你这话是什么意思？”
我颔首，沉声回应他：“知晓，兵将奉命在外者，不得皇命，不得私自回京，违反者视为谋反，一律当诛！”
裴霁安嗤笑一声：“既然宋夫人心里清楚，你说这话寓意何为，你是想诬陷本王谋反？这个罪名本王可受不起，宋夫人真是好大的胆子！”
“我可以向安王殿下发誓，我绝无此意！我只是想知道，殿下你领兵打仗的这些年是否有私自回来过，仅此而已。”
见他脸上怒气盎然，反正已经惹恼了他，我倒不介意把事情问得再清楚些，也总好过心里一直记挂着此事。
“此事对我而言很重要，缘由虽不能告诉安王殿下，可你与我私交还算密切，应当知道我绝不是会告密之人。”
说完后，我目光定定看向他，眼中带着乞求，希望能够从他嘴里得到答案。
那双墨眸紧盯着我，像鹰隼注视着即将被猎杀的食物。
裴霁安双手背在身后。
许久，我看见他薄唇轻启，面上是几乎能滴出水的阴沉。
“既如此，那本王就明明白白地告诉宋夫人你，本王领兵在外的这些年，从未私下回过汴京，你可满意了？”
我不知为何，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语的落寞，这感觉使我无所适从。
既然确定了那个人并非是裴霁安，那为何我会如此难过呢？
大概是疯了吧……
“原来如此，多谢王殿下替我解惑，我明白了。”
我对他行了个礼，步伐匆忙离去。
裴霁安凝视着我的背影，直到我消失在楼梯上，他这才收回阴冷的目光，抬走再度踏进房内。
屋里，黑竹已经在检查尸体死因。
“杀人者并不会武功，且床上有挣扎的痕迹，但最后因为力气不敌，一招毙命！据说齐溪石入住客栈时，曾露出宋家给予他的谢礼，应当是好几锭黄金，也消失不见了。”
“那人大概只是为了求财，却没想到会误杀了他，这才跌跌撞撞地逃跑。”
见裴霁安进来，黑竹对着裴霁安分析道。
裴霁安墨眸微眯，看向床上了无生息齐溪石，感慨地叹了口气。
“名动天下的画师，最后竟是以如此惨烈结局收场，此事若是传出去，怕是会出大乱子。”
“人各有命，他虽画技高超，可是脾气古怪，也不是旁人所能接受的。这次若不是他故意漏财，也不会引得旁人心生邪念。”
黑竹顺着裴霁安的话开口，最后看了齐溪石一眼，转身走到窗旁，刚好看见宋初梦钻进马车。
按他所说，迅速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。
“把这里处理好了，不要让人发现端倪，他被杀一事，务必封锁消息，绝不能外泄。”
“是。”
黑竹一口答应下来。
不过想起方才主子与宋初梦在外面的谈话，还是疑惑道。
“不过主子，宋夫人是怎么知道你四年前私自回过京城？”
“本王也一样心有疑虑，她不过是一妇人，纵使有些头脑，可我与她素来并无交集，她又怎会知晓我曾经私下回京？”
刚刚宋初梦提出时，裴霁安是被她吓了一跳。
他回京之事绝不能外泄，因此便回绝了宋初梦，说从未发生过此事。
但裴霁安心知肚明，他当初的确回来过。
也就是那一次，他因中药，与裴翊勉的母亲一夜 欢好。
然而第二日醒来后，那女子却离奇消失不见。
再后来，他机缘巧合找到了裴翊勉。
至于那个女人，就像是人间蒸发一般，再也寻不到她的踪迹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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