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似随口说:“原本想接珠珠儿来吃饭的,她家里忙。她丈夫的小妾,生了个儿子。”
夫人听了,表情淡淡。
景宪之:“姆妈,西府那边孩子出生的时候,您是不是害怕到失魂落魄?”
夫人:“我为何害怕?没有的事。”
“珠珠儿的神色不太好,像是怕极了,她这是为什么?因为那孩子是姜家的长孙?”景宪之问。
夫人见他不是胡扯,而是很认真关切,态度也端正几分。
“长子,到底不一样吧。”夫人说。
“可那孩子只是个庶子,生母是丫鬟出身,有什么值得珠珠儿忌惮他的?”景宪之道。
夫人:“你是男人,自然知道这些。内宅的女人,有时候会战战兢兢。”
“珠珠儿若只想做个内宅妇人,她就不会去做青帮的香主。我不觉得她是因为战战兢兢才害怕。”景宪之道。
夫人被难住了。
景宪之:“您是当家做主的女主人,见识深。您帮着想想。”
夫人却深深看了眼他:“你这么关心珠珠儿?”
“她是我妹妹。”景宪之说。
夫人又盯了他一眼。
女人的想法,和男人不太一样。夫人自己总感觉,她儿子很傲气,看得上眼的,必定要是个名门千金。
颜凉榆挺好的,只是太过于温柔。对景宪之而言,也许缺少点魅力;况且她家世普通,又是旁人的妻子。
景宪之问,也许仅仅是好奇吧。
“……你自己去问问她。她未必是因庶长子的出生而烦恼。”夫人说。
景宪之:“我觉得是。我好奇,她到底烦什么。”
夫人:“若说从前,她烦恼有些道理,如今还烦恼,只一个可能。”
“什么?”景宪之坐正了几分。
“她心里许是很爱她丈夫。”夫人道。
景宪之嗤之以鼻。
夫人却说:“我们女人,和你们男人不同,有些时候故作大度,也假装冷漠,心里是很在乎的。
她丈夫有了庶长子,那个妾室可能永远都在,还要上她家族谱。她心里有他,盼望和他白首偕老,就不会高兴有个庶长子了。”
景宪之:“姆妈您真敢想。”
夫人有点恼:“你先来问我,又嫌弃我想法老旧。我要告诉你阿爸,打断你的腿。”
景宪之站起身,告饶说:“留我狗腿,改日替您跑路。 没什么事,我先回去了。”
夫人又叫住了他:“不是在驻地吗?”
“回来几天。”景宪之说,“不去了,阿爸换了人去。”
夫人笑起来:“那太好了,你从明天开始,去码头等着,帮我接柔贞。她大概这几日到,具体哪一天我还不知道。”
景宪之最不耐烦伺候人了。
别说义妹,亲妹都没资格使唤他。
“副官接还不够?怎么,她是金枝玉叶,尊贵至此了?”景宪之整了整衣襟,抬脚就要走。
夫人:“我求你的事,你就这样回答我?”
景宪之叹气:“姆妈,话不是这么讲。您大材小用,让我去接个小丫头。副官能干的事。”
“不一样,你是家里人,副官只是副官。”夫人说,“你不想去,我自己去了。”
景宪之:“入冬了,码头风大得很。你去等两三天,得头疼。”
又抱怨,“这么要紧?”
“柔贞比你贴心多了,她从不顶撞我。我的什么事,她都记在心上。”夫人说。
口口声声夸她。
景宪之就想起他阿爸、颜凉榆都提过,他姆妈想让他娶盛柔贞。
他又折回来坐下:“您还预备给我做媒吗?”
夫人眸光温婉:“你听谁说的?”
“阿爸。”
“……你自己觉得呢?”夫人又问,“我绝不逼迫你。”
“那太好了,我不愿意。”景宪之说。
夫人一哽:“为什么不愿意?”
“不是才说了不逼我吗?”景宪之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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