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是——
云瑜没有直接相信张嬷嬷的话，而是在听到张嬷嬷的话后，陷入了深思。
“张嬷嬷，苗苗到底有没有打柳夫人这件事不是你空口而说本宫就能相信的。如今苗苗虽然有这方面的意图，但也不过是装腔作势，并没有真的对柳夫人动手。”
说着，云瑜便看了席苗苗一眼，道：“苗苗，将手中的碗放下。”
席苗苗很听话，听到云瑜让她放下手中的碗，席苗苗很麻溜的哦了一声，然后就将手中的碗给放下了。
见席苗苗如此听话，这让柳芸都不由得多看了云瑜一眼。
压根没有想到席苗苗这个小野种，竟然会这么听云瑜的话？
席苗苗的配合，也让云瑜很满意，只见云瑜淡淡的看向张嬷嬷：“张嬷嬷，你也看到了，苗苗很听话，且胆子很小。她之所以情绪在方才那么激动，不外乎是因为柳夫人骂了青儿。青儿这些年一直留在关雎宫无怨无悔的伺候柳妃她们母女俩，在苗苗的心中，青儿就相当于她的亲姐姐一般，在她心中有很高的地位，她自然无法容忍你们这么骂，所以她表现的情绪激动也是情有可原。至于张嬷嬷方才说她对你动了手……”
哪怕柳芸面上的狼狈肉眼可见，完全可以证明张嬷嬷没有说谎，她说的都是真的，席苗苗在方才的确是对柳芸动了手。
但是现在的云瑜摆明了就是想当一个睁眼瞎，所以哪怕是看到了，也表现的跟没有看到似的，很自觉的就将视线错过了，说道：“张嬷嬷，饭可以乱吃，话可不可以乱说，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，你这胡话都可以跑到宫里头乱说来了？”
“就是！”
闻声，一旁的云嬷嬷也是极其配合的开口道：“苗苗公主乖巧懂事，人又十分的听话，怎么可能会对柳夫人动手？况且，哪怕柳夫人对苗苗公主一点也不好，但最起码名义上，柳夫人可是苗苗公主的外祖母，苗苗公主又不像是昭阳公主那样不讲理，不知道尊重长辈。你要是说昭阳公主对柳夫人动手，或许我和我家皇后娘娘会相信。可是你若是说苗苗公主对柳夫人动手……”
云嬷嬷冷笑了几声：“这要是传出去了，张嬷嬷觉得，有几个人会信你的说词？”
听出云嬷嬷口中的嘲弄，而且云嬷嬷在说这些的时候，云瑜就在一旁听着也没有制止，更没有说云嬷嬷什么，云嬷嬷既然身为云瑜身边的贴身嬷嬷，说话也有一定的份量，她既然敢说出这样的话来，显然也是云瑜的意思。
柳芸的脸色有些不好看，沉着一张脸，看向云瑜：“照皇后话中的意思，是觉得张嬷嬷是在说瞎话了？”
不等云瑜开口，便听到柳芸又说道：“张嬷嬷可是我身边的贴身嬷嬷，伺候我多年。最是不屑的就是说假话，有什么酒说什么……”“柳夫人，不做针对，你们柳家人，不是最出名的就是喜欢睁眼说瞎话吗？这在京城中，也是众所周知的事情。所以不管张嬷嬷到底在柳夫人您身边伺候多少年，重点她是柳家人，柳家人嘴里的瞎话，不是张口即来吗？”
柳芸没有说完的话，又再一次的被云嬷嬷给堵上。
“我敬重皇后娘娘身份尊贵，对皇后娘娘再三尊敬。而皇后娘娘就是这般放任身边的嬷嬷这般羞辱我吗？”
愣是柳芸再好的脾气，此刻也是经不住云嬷嬷的再三羞辱和讽刺的。
显然，柳芸话中隐忍的怒意云瑜是听出来了，只不过却没有像柳芸方才那样，厉声训斥云嬷嬷，而是很温柔的开口：“好了云嬷嬷，本宫知道你也是无心说这些话的，你看柳夫人都误会了。毕竟你是本宫的奴才，又不是柳夫人的，你话里什么意思，本宫能够听得明白，并不代表柳夫人她们能听懂。瞧瞧，你看她们是不是误会你了？觉得你说的话在针对她们？”
云瑜的提醒，让云嬷嬷在这个瞬间，好像才恍然大悟，彻底的回过神来。
意识到自己的话真的很有可能让柳芸给误会了，只见云嬷嬷拍了拍自己的脑袋，十分愧疚的看向柳芸：“柳夫人，我说的话可不是那个意思，你可别听岔了。我无论是对柳夫人，还是柳家所有的人，都尊敬的很，可不敢有半点的不敬。柳夫人可千万不要误会奴婢……”
误会？
不是那个意思？
云嬷嬷这个该死的老东西，这话里话外，不都是那个意思吗？
难不成还有别的意思？
即便是啥子也都能听出来她方才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，故意在针对谁吧？
如今竟然和她说不是那个意思？
柳芸压下心中强烈的不满，没有办法，谁让对方是云瑜，这大西凉的皇后。
云家又深得皇帝的看重？
即便将她的女儿无双搬出来，在皇帝的跟前，只要云家的人没有犯什么大错，那也是完全没有什么用的！
“也不止云嬷嬷和皇后这么说，这些年，也的确是我这个做母亲的做的不对，所以我现在只想好好的弥补无烟。”
说着，便看到柳芸用十分愧疚的眼神看了一眼坐在那，自始至终都保持沉默的柳无烟。
即便此刻的柳无烟能够说话，但是她能表现出来的，只怕也只有沉默了。
柳芸先是深深的看了她一眼，用着饱含愧疚的眸子看着她，语气也有着难得的放软与温柔：“无烟，娘知道，这些年，娘做了很多的错事，让你失望了。但是你要相信，在娘的心中，始终都是有你这个女儿的。你和你的妹妹无双一样，在娘的心中，都有着很高的地位。娘也知道，这三年来，你受尽了委屈和欺凌，好在如今皇上终于着手彻查当年的事，马上所有的真想就要浮出水面，水落石出，还你一个清白了。”
这些年来，柳无烟所遭遇的这些，其中痛楚与酸楚，只怕无人能站在她的角度替她感同身受了。
但是她却不恨任何一个人，因为是个人，都会有被人猜忌怀疑算计的时候。
这些年，即便她被人欺负，任人宰割谩骂瞧不起的时候，她也没有恨任何人。
要说唯一的恨，只怕她恨的都是自己，恨自己没有出息，恨别的母亲都能够让自己的孩子过上好日子，而她却连累了她的苗苗，让尚在襁褓中的苗苗，跟着她一起在这关雎宫受罪。
如今听到柳芸迟来的道歉的话，很快，就让柳无烟再次的红了眼眶。
她快速的将头低下去，并没有看柳芸，因为她害怕自己会控制不住。
怕自己会因为柳芸的一句话而感动，而自责，怕苗苗如今所作的一切，一切的努力，全因为她的没有出息而白费。
她不希望她的女儿看到她这副没有出息的样子。
她已经经历了这么多了，当年的事情，为了母亲，她或许愿意再经历一次，只要母亲愿意和以前那样对她。
可是她也有女儿，现在的她，不止是只有自己一个人，她的身后还有苗苗，她不能不顾及苗苗。
柳家人，她的亲生父母都是怎么对她的，她比任何一个人都要清楚。
若是她可以原谅，可是她为什么要替苗苗原谅？
苗苗年纪虽然还小，但是她很聪明，虽然年纪小，但是一些事情，比她懂得的都要多，所以……
她没有资格和权利，替苗苗原谅这些，哪怕她是苗苗的生母，她也没有资格替苗苗原谅这些。
“苗苗，我知道，这些年，我们柳家亏欠了你，身为长辈，我们却没有做到半点长辈应做的义务，应尽的责任。反倒是让你在这宫里头受尽伤害，受尽欺负，是我们这些做长辈的对不起你。”
“昨夜我突然进宫，来到关雎宫，确实是冒犯了你们母女俩，在这里，我向你们母女俩道歉，还希望苗苗你和你娘，不要因为我昨天晚上的冒失而怨恨我，毕竟……”
柳芸眼眶微红，剩下的话，同她而言，仿佛有多么的难以启齿一般。
看到自家夫人都落泪了，张嬷嬷还是很配合的插口说话的。
“夫人在来时的路上，还一直想着等到了关雎宫到底怎么和柳妃娘娘和公主道个歉，公主和柳妃娘娘才能原谅夫人这些年对关雎宫的不管不问。”
“实际上，公主和柳妃娘娘都怨恨错了人，这些真的不怪夫人。也不是夫人不愿意来关雎宫看望柳妃娘娘和公主，实在是皇命难违。在那个节骨眼下，皇上那么盛怒，夫人怎么敢违背皇上的旨意？这不是当众和皇上对着干吗？”
“况且……”
说到这里，只见张嬷嬷回头，瞪了一眼身后的青儿：“况且，夫人想要惩治青儿，奴婢不觉得夫人哪里做错了。虽然这些年青儿对关雎宫忠心耿耿，伺候柳妃娘娘与公主殿下也是尽心尽力，是一个好奴才。”
“但是奴才就是奴才，岂有和主子平起平坐，坐在一个桌子上共同用膳的道理。”
说到这里，张嬷嬷的话锋又是一顿，紧接着便见她的视线落在了云瑜的身上：“皇后娘娘，您是这后宫之主，大西凉的皇后娘娘，单就此事，皇后娘娘您不妨来评评理，这件事，真的是我家夫人做错了吗？”
“夫人也知道青儿这些年照顾柳妃娘娘和七公主殿下有功，不离不弃的忠心让人敬畏，的确该赏。但青儿不该仗着这些年对关雎宫的付出，竟然和柳妃娘娘还有七公主殿下平起平坐，共同坐在一个桌子上用膳。”
“夫人就是因为顾及了柳妃娘娘和七公主殿下的面子，以及青儿这些年对关雎宫的付出。原本夫人只是说了青儿几句，打算将这件事就次过去，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。可是哪曾想……”
“皇后娘娘您说，我家夫人单凭这件事来说，真的就做错了吗？七公主年纪还小，只知道维护人，在看到我家夫人说了青儿几句后，顿时就心生不满对我家夫人动手。这青儿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贱婢，我家夫人又是什么样的身份？撇开别的不说，光是名义上都是七公主的亲外祖母，这一点，就不是青儿这一个小小的外人贱婢能够比得上的，可是……”
张嬷嬷虽说是习武出身，性格直爽，没有那么多的心眼，脑子也没有柳嬷嬷她们转的快。
但是这番话说的，不得不说，就连云瑜心中都不由得想要替这个张嬷嬷鼓掌叫好。
只因为她这句话说的，完全没有问题。
相反的，还十分的在理，让人揪不出半点的差错来。
看到云瑜沉默了，夫人也没有因为听到她这些话而感到生气，张嬷嬷的心中也长出了一口气，看来自己这次说的话没有什么问题了。
毕竟两个主子脸上都没有表现出什么异常。
见事情都演变到了这种地步，就连皇后娘娘都插手了。
青儿连忙再次的跪了下去：“皇后娘娘，张嬷嬷说的没错，此事的确是奴婢越了规矩，奴婢有罪，奴婢该罚。请皇后娘娘责罚，切勿因为奴婢而影响了皇后娘娘和柳夫人之间的关系……”
表面上，张嬷嬷的这番话说的的确十分的在理。
只不过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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