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是现在她又不能直接当着席苗苗的面问这些，因为席苗苗此人别看年纪没有多大，但是人小鬼大，十分的聪明，就连昭阳都不是她的对手，若不然昭阳也不可能在她的手上屡次从吃亏讨不到便宜。
所以——
此事，还得从长计议。
就连柳芸自己都不能保证，她对席苗苗了解多少，席苗苗到底又有多聪明，这个看似没有多大的小野种，到底又知道多少她柳家的事情。
明明一些事情，他们柳家做的天衣无缝，即便是天王老子来了都未必能够知道，结果却被席苗苗还知道了，还能不动声色的让皇帝也知道……
不管出于哪一点，但是让柳芸可以肯定的一点。
那就是这个席苗苗——
不简单。
这个席苗苗，一点也不简单。
她需要再席苗苗面前多加小心谨慎，因为，若是稍有不备，很有可能，她就会在席苗苗的手上栽跟头。
而且还是栽很大的跟头。
所以——
多年来的小心戒备，和谨慎行事。
说实话，这些东西她已经多年不曾用过了，如此小心过了，没有想到现如今竟然对一个年仅四岁的小孩子用上了。
柳芸知道，自己在面对席苗苗的时候，绝对不能掉以轻心。
因为席苗苗此人，绝对的危险与聪明。
若是自己稍有不被，很有可能就会被席苗苗有所察觉。
到时候她所作的一切，只怕都要前功尽弃了。
同样的……
柳芸不敢走神太长时间，见席苗苗听进去自己的道歉了，她再接再厉的，想要伸手抚摸席苗苗那张瘦小的小脸。
经过这段时间的调养，席苗苗现在已经不是面黄肌瘦了，相反，肌肤还变得白嫩，也恢复了孩童时期该有的娇嫩和水嫩。
只不过，没等柳芸的手摸上去，不像是昭阳，直接不客气的一巴掌将她的手给打开，而席苗苗没有，她只是疏远的往后退了一步，让柳芸的手给摸了空。
只是这个下意识的举动，也是瞬间让柳芸就联想到了昭阳。
想起了方才在如意殿，昭阳又是怎么对自己的，在自己的手两次想要摸到她的那张脸去哄她的时候，结果都被昭阳给十分不客气，并且厌恶的一巴掌拍掉，仿佛被她触碰，她有多么的恶心一般。
有那么一刻，甚至就连柳芸都要忍不住怀疑，自己到底是不是她的亲外祖母了，若不然，她的外甥女怎么可能会对她这么冷漠？
这么不在意？
但现在，在面对席苗苗的时候——
以及席苗苗现在所表现出来的这副样子，这才是真正的抗拒，是在她们血浓于水的关系下，那种复杂的抗拒举止。
说实话，更该对自己嫌弃，嫌弃自己的触碰，恨不得将自己的手给一巴掌打掉的人，应该是席苗苗，而不是昭阳。
想到这里，柳芸的心情复杂极了。
也不知道为什么，她的脑海里突然涌现出一个很可怕很复杂的念头，那就是，如果柳无烟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就好了。
如果席苗苗才是自己的亲外甥女就好了……
若是这样，那她就……
这样可怕的念头才刚一出来，就连柳芸意识到这点的时候，都险些被自己的这个念头给吓了一大跳。
太可怕了？
她怎么会有这样的念头？
明天柳无双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，昭阳才是自己的亲外甥女。
这是铁板上钉钉，毋容置疑的事情。
现在，她竟然生出这么可怕的念头？
想到这里，她突然狠狠的摇头，将脑海里这些可怕的想法全部摇之一空。
看到柳芸这副反常的行为，席苗苗挑眉，这是在自己的脑海里又给自己灌输什么思想呢？
一下子脸色难看成这样？
席苗苗十分狐疑的挑眉看她。
“柳夫人，你这是什么了？”
听到席苗苗对自己的生疏称呼，只见柳芸苦涩的笑了笑：“苗苗，我可是你的外祖母啊，你出生的时候，我还抱过你呢。现在你看到了我，竟然连一声外祖母都不愿意叫吗？”
还抱过她？
听到柳芸不要脸的话后，席苗苗差点就笑出声来，亏了她好意思说。
当年若不是被人发现及时，尚在襁褓中的席苗苗差点就被她给摔死了。
要不是席苗苗命大。
当年的席苗苗虽然过的不好，但好在命大啊，当初被柳芸给摔那么惨，这要是换作任何一个尚在襁褓中的婴儿，只怕早就被摔死了，即便不被摔死，摔个脑震荡也是少不了了。
但是本尊命大啊，不仅没有被摔死，脑子也没有摔坏，就是命惨。
“这些年，你是怎么对待我和娘亲的难道你自己心里没数吗？”
竟然还敢大言不惭的让自己叫她外祖母？
做梦去吧她。
见席苗苗小脸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，又恢复了方才的冷漠和疏远。
柳芸知道，自己又说错了话。
为了自己的计划不被打断，柳芸也知道这些年自己给她们母女俩带来的伤害，仅凭她说的那些话，对柳无烟显然是管用的，可是对席苗苗她们，显然是没有用的。
因为柳无烟是从小跟着自己一起长大，自己给她灌输的那些思想，那就是无论自己做什么都是有苦衷的。
而席苗苗不一样，席苗苗是从小跟在柳无烟身边长大，加上这些年柳无烟又被割掉了声带，没有办法开口说话，更不能教导席苗苗。
加上现在的席苗苗也早已不是昔日的那个席苗苗，所以她紧靠这些，对席苗苗压根是不管用的，所以一些事情，还是得从长计议。
想到这里，柳芸十分苦涩的笑了笑：“对，苗苗说的对，这些年，是我对不起你们娘俩。所以，我现在没有资格让苗苗喊我外祖母。但是苗苗放心，现在我已经认识到了我的错误，也知道这些年错的人都是我，是我对不起你们娘俩，让你们娘俩受到了委屈。是我没有做好一个做母亲该做的义务。现在我就想多陪陪你们，和无烟你们多说说话。”
“日后我也想多来这关雎宫，以补偿这些年我对你们欠下的债。”
后面的话，才是柳芸的主要目的，像是深怕被席苗苗拒绝一样，她在说完这些话的时候，视线没有敢看席苗苗，而是看向了柳无烟。
那双含有热泪的眸子，就这么一眨不眨的，充满亏欠的望着柳无烟。
显然，柳无烟也是动容的。
一张脸，早已是泪如雨下，在看到柳芸的充满亏欠的眸子落在自己身上的时候，她朝着柳芸疯狂的点头。
其实她早就原谅母亲了，准确的来说，她从来都没有恨过母亲。
哪怕在关雎宫的这些年，她每日生活的水深火热，生不如死，但是她还是从来都没有恨过母亲。
因为她知道，这一切都是她罪有应得，哪怕她从未做过那样的事情，哪怕她只是被人给陷害的，但是这样的事情发生了，她百口莫辩，她找不到证据为自己辩解，莫说自己的亲生父母不相信她了，有时候就连她自己，甚至现在回想起来，都仿佛如梦境一般，就连她自己，都不敢相信自己。
因为那一幕，实在是太真实了，根本就容不得人半点的怀疑。
所以，母亲不相信她，情有可原。
就连自己都不相信自己的事情，她又何谈去让别人相信呢？
所以柳无烟知道，自己没有资格怪任何人。
是真的没有资格，责怪任何人。
在看到母亲竟然向自己承认当年的错误，在向自己道歉的时候，这一刻，柳无烟的心中，不知道有多难过。
那个让她无限尊敬的母亲，那个在她心中就像是永远不会做错事的母亲，怎么能……
怎么能向她道歉承认自己的错误呢？
她根本就从未怪过她，她真的从未怪过她什么啊……
柳无烟张了张嘴，想说话，可是话到了嘴边，无论她怎么努力，怎么用力，就是无法发出半点的声音来。
只能看着柳芸充满自责的一张脸，盯着自己，无声的落泪。
她也是，疯狂的摇头，疯狂的掉眼泪。
这一幕，光是青儿都看的动容。
虽然柳家的一切都可恨，这辈子都不值得原谅。
可是当看到自家娘娘这副样子的时候，青儿忍不住背过身去擦着自己脸上早已泪流满面的泪珠。
其她在娘娘的身边伺候有些年头了，虽然娘娘无论对谁都是一副和蔼和亲的样子，就仿佛永远不会生气很坚强一样。
实则这样的人，才是最脆弱的那一个。
一直以来，青儿都知道，娘娘是一个很脆弱的人，娘娘也渴望被人关心，被人疼爱。
柳贵妃活着的时候，是宫里头所有人的焦点，皇上疼爱她，就连柳家的所有人，都以柳贵妃为先。
倒是她家娘娘，无论怎么努力，怎么付出，所有人，正眼都不会看自家娘娘一眼。
所以一直以来，青儿都知道，娘娘的开心和高兴，以及坚强，全是在表面。
其实在娘娘的心中，她也想被柳家人关注，哪怕不是所有的关注，只是一星半点的，娘娘不敢期望太多，因为同样是柳家的女儿，她实际上是和柳无双一样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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