乾清殿静肃森严,永德帝放下手中的白玉碗勺,接过庆公公递上前的帕子擦了嘴和手,抬眼看在一旁站着的皇后。
陈皇后带着温婉得体的笑,目中深情缱绻的回视。
她与永德帝是少年夫妻,两人由先帝赐婚。
那时候的永德帝并不出彩,而陈家虽是以商贾发家,到了先帝这一朝也已经步入官场,算是新贵。
更何况那时候的永德帝已经有了心上人,陈家女被赐婚给永德帝,心中实则是不满的,陈皇后那时在陈家算不得得宠,因此被推了出来。
嫁给了永德帝,成为了正室发妻。
只是陈家也没想到,最后永德帝竟然会称帝,陈家舍弃的女儿竟也摇身一变成了当朝国母,陈皇后因此也成了陈家看重的对象。
永德帝收回目光,掩过眼里的厌恶,咳嗽一声问道:“说说看。”
陈皇后压低了声音,“臣妾听说宣王妃使了些手段,让宣王不得不为她负责,这才娶了她。”
“而且成亲那日,也是宣王妃在花轿中耍了手段,让宣王领着迎亲的队伍在城中转了几圈以显示宣王对她的看重。”
“想来也是,宣王成亲这般大的事情,竟连宾客都未宴请,想来心中定然是不满意的。”
永德帝点头,“还听说了什么。”
陈皇后露出为难之色,犹豫了一下才道:“臣妾听说宣王妃在嫁给宣王之前就与三皇子有过肌肤之亲了。”
砰!
永德帝一巴掌重重的拍在小几上,殿内伺候的宫人纷纷跪下。
“皇上息怒。”陈皇后也惊慌的跪下,掩下的眸子里闪过得逞。
“接着说。”永德帝面色冷沉。
“臣妾也是听得传言,不知是真是假。”
“但宣王为国为民操劳尽责,若是当真在婚事上受了委屈被算计了,臣妾这个做皇嫂的第一个便不同意。”
“其实臣妾原本也是不相信这些传言的,但毕竟事关宣王,臣妾才不得不多想一些。”
“如今想来,宣王妃原本就与三皇子有婚约,即便三皇子当真看上了别的女人,也动摇不了宣王妃的地位,她为何就非要与三皇子退婚,而且转头便嫁给了宣王呢?”
“臣妾心中有所疑虑,左思右想后才决定来同皇上说一说此事。”
“你思虑的很周全。”永德帝点头,“但此事事关定安,宫里如果还有人传这些话,通通杖毙。”
“朕还有事要处理,你先回去吧。”
“是。”
“皇上也要注意保重龙体,臣妾告退。”
陈皇后起身行了礼退出乾清宫,乾清宫里立刻传出茶杯砸摔在地上的声音。
陈皇后脸上的惊慌退去,取而代之的是阴狠的算计和恨意。
皇上看重宣王胜过他的亲生儿子们,病体缠身也未立太子,说不定当真就是想将皇位传给宣王。
既然皇上病糊涂了分不清楚,那她不介意替皇上分清楚。
“定安不过只是北上去追查赈灾款而已,他们这些人就如此的迫不及待了。”永德帝目中满是怒色。
“陛下息怒。”庆公公连忙招呼了小太监上前将摔碎的茶杯碎片清扫出去。
“息怒?你叫朕怎么息怒?”
“定安每次与朕来信都要特意叮嘱朕,他不在盛都,希望朕替他护着点长乐。”
“就连此次封赏长乐,朕原本想的是封长乐一个诰命,但定安特意来信求朕,以长乐自己之命封她做郡主。”
“定安事事为长乐着想,娶长乐能是不愿意?”
“这些人竟还趁着定安不在,把算计的注意打到了长乐的头上。”
“若非定安对朕毫无隐瞒,只怕朕就要成为他们的帮凶了。”
“陛下英明。”庆公公连忙安抚,就怕永德帝气着了又犯病。
永德帝缓了口气,面上的冷色退去一些,“其实朕有时都在想,长乐与书烨退婚,然后紧接着就嫁给了定安,这多少有些显得迫不及待了。”
“以朕跟长乐接触的几次看,长乐行事十分有谋算和章法,即便跟书烨退婚,也应当不会想着嫁给定安,毕竟她与定安之前并无交集。”
“你说会不会是定安早就看上了长乐,才会在长乐退婚后这么迫不及待的将人娶回去?”
庆公公陪笑,“老奴愚钝。”
“你个老东西,你要是愚钝,就没个聪明人了。”
“你不敢说,无非就是怕一不小心知道的太多,惹祸上身而已。”永德帝冷笑,转了话题,“明日宣长乐进宫一趟。”
“是。”庆公公躬身应下,心说三皇子跟宣王殿下可是叔侄,如果长乐郡主跟三皇子还未退婚的时候宣王殿下就看上了长乐郡主,甚至说不定长乐郡主与三皇子退婚的事情里还有宣王殿下的手笔,那宣王殿下不就是不顾伦常了嘛。
那样的话皇上说说得了,他一个奴才如果敢说,那就是嫌自己命太长了。
陈皇后回到宫里,早已经有人在等她。
周夫人取掉头上的兜帽行礼,皇后连忙扶起她,“你说的不错,皇上听了我说的话后,果然大发雷霆。”
“皇上待宣王的态度,与其说是兄弟,不如说是对待亲子,而且还是最喜爱的那个。”
“只要事关宣王,即便是空穴来风,也必然会引起皇上的重视,更何况我们还留有最重要的一手。”
周夫人微笑,“只要打出最后一击,花长乐不死也得脱层皮。”
“不!我要花长乐必须死!”
“我答应过弟弟,一定会为他和侄儿报仇。”
周夫人看着陈皇后脸上的怨毒,并没有劝阻,“那我便助皇后娘娘得偿所愿。”
“这是我们准备的最后一击。皇后娘娘可寻一个合适的机会,再找一个合适的人,让皇上看到这些。”
“毕竟,这宫里恨毒了花长乐的人,可不止皇后娘娘一人。”
“只要花长乐出事,宣王必然会急着赶回盛都。届时遇见什么流匪不小心死无葬身之地,那也只能叫人感叹世事无常了。”
“事后皇上即便是迁怒,事情不是皇后娘娘引起的,雷霆之怒也落不到皇后娘娘头上,皇后娘娘和大皇子只管坐收渔翁之利便好。”
“到那时,陈家就该将皇后娘娘奉若神明了。”
陈皇后闻言眼中闪过光彩。
她在陈家时最不受宠,那她偏要最有出息,对家族最有用。
让祖父和父亲他们知道,她才是最应该受到重视的那个女儿。
周夫人将陈皇后的反应看在眼中,但笑不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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