长宁伯府
青、俞两家是干亲,平日里往来十分密切,青逾明入了京,自然是要往俞家一趟的。不过想着别太惹人注意,他原计划是在城中租个干净幽静的小院,与简亦浚两人在里头备考等信就好。
只这样的打算俞悯良又怎么可能答应,却不过对方盛情,二人只好留下。
转眼就到了放榜之日,俞悯良早早就派人去放榜处看榜了。
“怎么还没回来?”
等了一早上了,俞婳都有些着着急地嘟囔着,不停地张头探望着。
俞婳比青晗小两岁,年方十五的她,正值好年华。她自小就长得好,眼下更是出落得娉婷动人,俏丽明艳,一双大眼睛尤其纯净剔透,惹人喜欢。
“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也有份参加科考,瞧你这紧张的样子。”见状,俞悯良不由放下手里的茶盏,好笑道。
“我这不是为义父和浚表哥两个人着急嘛,怎么还没消息?”俞婳秀丽的双眉微拢,忍不住在大厅来回走动。
关氏不胜其烦,“哎呀,你还是老实安生坐着吧,你弄得我都紧张了!”
她原本还满怀信心的,被着我丫头一弄也变得忐忑起来了。
俞婳不太情愿地坐回位置上。
安分了一会儿,她又忍不住小声问与自己隔几而坐的简亦浚,“浚表哥,你怎么一点不紧张啊?”
说这话时,她忍不住瞄了眼自己的义父青逾明。
看样子倒是平静,但是手都攥到发白了,明显就是心潮澎湃强装镇的样子。反观简亦浚这未经事的年轻小伙子倒是镇定自若,云淡风轻。
简亦浚侧首看了眼明眸里写满好奇的俞婳,嘴唇上扬轻道:“我自是紧张的,藏的好没叫你看出来罢了。”
十年寒窗,一朝名扬,谁又能真的不在意不紧张?
只是紧张也无用,改变不了什么。索性不如尽量放空,也好让自己轻松一些。
“是吗?”
俞婳将信将疑,不一会儿又提议,“在这里等着也不是办法,要不咱们自己去看榜吧?”
别说,她还真有些跃跃欲试呢。
没等简亦浚回答,关氏就笑了,“行了,你别想起一出是一出了,就你这小身板,连人群都挤不进去,还看什么榜,老老实实在家等消息吧。”
见女儿还要反驳,她又继续道了:“你以为看榜好玩呢,现在那些富绅们可都等着榜下捉婿呢,子文这样年轻俊美的登第士子最是抢手,你撺掇着子文过去岂不是要送羊入虎口?”
榜下捉婿由来已久。
在发榜这一日,家有未嫁女的富绅们集体出动,争相挑选登第士子做女婿。那场面说“捉”是不够,根本就是抢。
遇上讲究的还好一些,至少能容你情我愿,各生欢喜。要是遇上了强蛮的,不管三七二十一,直接打发家丁一拥而上,簇拥回家直接拜堂成亲也不是没有。
像简亦浚这样儒雅俊秀年轻有为,又还未许亲的士子,在那些豪绅眼里,简直就是一只长满膘的大肥羊,不被生吞活剥了才怪!
听见关氏所言,俞婳吓得一激灵,“太吓人了,浚表哥你千万别去!谁知道那些人家中闺女长得什么模样,要是个麻子跛脚,亏都亏死了!”
简亦浚弯眉浅浅一笑,虚应了一声。
俞婳这才松口气。
关氏眉毛一动,不着痕迹地与丈夫对视了一眼。
青逾明则还一径沉浸在焦虑忐忑之中。
他觉得自己应该能够考上的,只是名次上就很难说了。
在贡院那会儿,他考棚有些漏风,半夜里风呜呜不断往里头冒,弄得他都有些晕晕乎乎,后面的卷作答得有些勉强,他真怕一个不小心自己的名次落到后头去了。
众所周知,会试的名次一般不会有太大的改变,这名次靠后的,殿试完了很可能就赐一个同进士出身,那可真叫人一个郁闷。
同进士的“同”其实是“不同”,虽然跟进士只差一个字,但却是差天共地,让人尴尬。
在授官时同进士出身很难得到与进士出身的同样的好职位,一入官场起点就比人低,想要向上跃需要付出得努力也别人多更多。
名号上则更不好听,便似如夫人,听起来是夫人,其实就是小妾,矮人一等。
对于那些真正有学之士而言,万一考场上遇上什么突发没答好,宁可是落榜名落孙山,三年后再来,也不想被挂在榜尾混一个同进士出身。
为此,有不少同进士是一辈子耿耿于怀,自觉低人一等。哪怕其中不乏造化不错最后升至高位的,也还会忌讳旁人提及自己的同进士出身。
不过话又说回来,自己也没打算再继续考,真是被赐了同进士,至少也比举人更好些。
青逾明心思转来转去,神色也跟着变来变去。
“还不来!”
安分了一阵,俞婳又开始坐立难安了。
话音未落,就见一名伯府小厮从外头跑进来,一边跑一口一个中了中了喊着,说话间就跑进大厅,一脸兴奋地道:“伯爷夫人青老爷,中了,青老爷中了会试五十九名!”俞悯良一听,猛地从位置上站起来,“好好好,有赏有赏。”
青逾明也是一脸激动。
会试五十九名!
这个成绩大大出乎他自己的预料,按照这个名词,上了殿试只要不出意外,应能确保二甲之列。
“恭喜姑父!”
“恭喜振之!”
众人道喜连连,俞婳着急问道:“浚表哥呢,浚表哥考了第几名?”
闻言,那小厮觑了一脸喜色的青逾明一眼,略压了声音应道:“浚少爷考了会试第一。”
俞婳一听兴奋地大叫,“哇,浚表哥好厉害,居然考中了会元!”
听见自己考了会元,简亦浚也不由得振奋不已。
按照惯例,会元在殿试之后都会被留在一甲之列,也就是状元、榜眼、探花三者之间,具体是哪一个就看当今的喜好。
无论是哪个,对他来说,都是天大的喜讯!
不过姑父的名次比他靠后,他还是不敢太过张扬,尽量在收敛自己面上的喜色,“一时好运而已。”
一听他这话,青逾明第一个不答应,“嗳,浚儿不必过谦了!你满腹经纶,才占八斗,会元之名绝对是实至名归!”
“蒙姑父谬赞。”简亦浚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。
“县案首,府案首,院案首,解元,会元……”
俞婳一个手指一个手指比着,越数越亢奋,“浚表哥,你现在就差一个状元,你就连中六元了!”
俞悯良哈哈大笑,“要真是这样,子文可是大宣开朝第一人了!”
自古以来,能连中三元的都没几个,连中六元者更是屈指可数,简亦浚要真能连中六元,绝对是一场盛事!一场百年难逢的盛事!
关氏也是一脸赞赏。
简亦浚被说得心潮澎湃,“如此就借大家吉言了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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