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世上无难事,总会有办法的。”言旨柔声安慰道。
往好了想,旨意虽然是下来了,但对外宸王到底不敢公开他的身份,事情不是没有余地。
青晗眼睫微颤,目光落在他盛满柔情的黑眸中,“那是万万人之上的位置,你就半点不动心?”
别人不知道,她却清楚得很,宸王往后也不会有子嗣了。言旨若在这时候站出来,将来没人能跟他相争。
言旨眉峰微动,薄唇上扬,“除非你也想要那母仪天下的位置。”
权位是好,却不及她的一颦一笑。若她不喜,一切都没有意义。
青晗秀额微蹙,“你别这么说,这太重了,我承担不起。”
她可不想当祸水,勾得他连江山天下都抛弃不要!
更重要的是,他的决定足以影响一生的命运。一边是平平凡凡的商贾,一边高高在上的帝王,二者天差地别。
青晗真的怕,他将来会生可惜、后悔,甚至是怨怼。
言旨几乎一眼看透她的想法,伸手将她揽进自己的怀中,“都是我自愿的,你不必想太多。“
青晗垂眸,想到什么,神色轻松不起来。
……
沉寂的黑幕,伸手不见五指,周围没有半点声音,安静地可怕。
青晗疑惑地望着四周,心底涌起一阵不安。
这是什么地方?
倏地,青晗只觉得眼前一亮,刺目的光让她下意识地眯了下眼。等再睁开时,她的周围已经站满了人!
身着囚服的刑犯、衣衫褴褛的徭役、血流不止的将士、面黄肌瘦的幼老……
诸色人等,个个面色凄苦。
“暴君贪奢,横征暴敛,四处收刮民脂民膏,我们这些穷哭百姓只有任人鱼肉的份!”
“昏君当朝,宠信奸佞,我们这些正义仁人含冤受屈,天理何在啊!”
“狗皇帝好战喜功,胡乱挑起战火,拿我们这些将士的性命不当性命,这冤又与谁人诉!”
说着,这些人猛地抬头,一个个双目赤红愤恨无比地剜着青晗,咬牙切齿地指责。
“都是因为你,要不是你挡在前面拦着,根本轮不到那暴君上位,我们也不会沦落到这般田地!”
“都是因为你,自顾自己享乐,却不管天下苍生死活,像你这样的人根本不配承天恩泽重活一世!”
“祸害,像你这样的人就合该下地狱!”
“下地狱!”
“不……不是的……”青晗承受不了这么多人如此严厉的指责,惊慌失措。
睡在一旁的言旨首先发现她状况的不对,忙摇着陷入梦魇不断呓语的她,“晗,醒醒!醒醒!”
“啊……”
青晗猛地从梦中惊醒,双眸水雾氤氲,半晌才瞧见眼前人的模样,“言旨?”
“是我,”言旨怜爱地抚着她沁出薄汗的小脸,“做噩梦了?”
青晗揪着他的衣襟,往他怀里缩了缩。
言旨紧紧抱着她,柔声安抚着,“没事的,只是梦而已。有我在这儿,你不用害怕。”
青晗心底发凉。
那不是梦,都是前世真实发生过的事情。若是不加阻止,只怕今生还会重复上演。
她闭了闭眼,贴近丈夫温暖安全的臂弯之中。
言旨一下一下地拍抚着她的背,安抚着她的情绪。
半晌,青晗猝然道:“旨,还是回京吧。”
想到前世的那些见闻,想起方才的梦境,她到底无无动于衷。
闻言,言旨手上的动作一顿,“什么?”
是他听错了吗,她是让他回京?
青晗自他怀中抬头,认真而郑重地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话。
“为什么?”言旨皱眉,不解地望着她。
若从本心,青晗绝对不会愿意卷进宫廷皇家半分,怎么会突然改变想法?
“你刚才梦见什么了吗?”
青晗无法实情照说做,只能半玩笑道:“我梦见你登基称皇,封我为后,风光无限。”
言旨斜睨着她,“如果不想说可以不说的,不用费心编话昏糊弄。”
一起这么多年,他哪能看不出她哪句是真哪句是假。
青晗弯了弯眼儿,“不是不想说,只是暂时不知道该怎么说。”
重生这样的事情实在匪夷所思,她都不知道该如何说起。
诶,仔细想想,比起自己的重生,言旨的王侯出身似乎算不得什么大不了的。
想到这里,她不由暗自觉得好玩。
像他们这样彼此深藏着隐秘的男女还能结为连理,也真是难得了。
言旨毫无芥蒂地道:“那就等你想好了再告诉我吧。”
“嗯。”青晗柔荑攀着他,重新埋进他怀里。
言旨圈着她,低头吻上她的发心,忍不住问道:“真的要回京吗?”
青晗重重地点头。
“好,都听你的。”
*
京城,御殿
“灏弟,你觉得朕这主意如何?”元帝面上笑着,心底却难忍妒愤。
明明自己才是皇帝,如今却万事做不得主,反过来要看一个王爷的面色形事!
只是人在屋檐下,不得不低头,宸王现在手中握有一切,想发难随时可以发难,他纵然心中有再多不满,也不能表现出来。
宸王不急着回答元帝的问题,他将目光移向安分立在一旁的年轻人,“定山伯之孙?”
定山伯乃事先帝的堂弟。
这人没甚本事,先帝争天下时非但没为先帝赢过一亩三分地,还没少给先帝拖后腿惹麻烦。
像这样的人,立朝开国分封功臣时自然是没他份。不过这人脸皮厚,最会撒泼耍赖,先帝顾念血脉亲情,便封他一个定山伯的爵位将他打发了去。
定山伯也识趣,知道自己得个伯爷爵位已是先帝恩慈,也不再瞎闹,安生地关起门来安生过他的日子。
定山伯别的本事没有,生子倒是一把好手。他光儿子就有十三个,到了孙辈更是多得数不清,也难怪元帝会想从他这一支寻宗子过继。
听见宸王问起,皇甫讳忙应道:“启禀王爷,祖父正是定山伯。“
宸王上下打量了皇甫讳几眼,见他眉目清俊,气度亦不算差,于是不咸不淡地道了句不错。
元帝听见他赞,心里一喜,“灏弟也认为此子不错?”
宸王随意地点了下头。
元帝眼含期待,“那这继嗣之事……”
宸王沉着声,“皇兄,继嗣乃是大事,还需慎之又慎,草率不得。臣弟以为皇兄还是再慎重些为好。”
听见这话,元帝心中不快,但还是僵着笑道:“灏弟说的是,是朕太心急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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