成元十八年五月初五,在想生多了大半年时间之后,元帝终于支撑不住,不甘的咽下最后一口气,驾崩了!
当消息传开,朝里朝外几乎没有惊愕,没有悲痛,只有心安。
仿佛像看见一颗挡路的大石终于被搬开,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。
没了元帝挡路,很多事情总算可以步上正轨了。
只是无论众人内心真实想法如何,面上该有敬意哀恸还是一样不能少。
设灵这日,宫中大开,王公贵族,文武百官,朝廷命妇,系数入宫祭拜吊唁。
宫里宫外,缟素一片,冥纸满天,哀钟不断。
所有人全部披麻戴孝,行三跪九叩大礼。不时有人仰天嚎啕,形容崩溃,灵堂内外哀声震天。
青晗穿着厚重的丧服,与一干命妇跪在大殿偏殿之内,听着礼官的指引忽而痛哭忽而下跪忽而重叩,苦累地汗流浃背面色发白。
这个时候,她第一次感谢元帝,感谢他拖了这么久才死!
要是他早死一俩月,自己腹中胎儿不稳,这么一番折腾下去,只怕孩子都得出事儿。
“世子妃,您还好吗?”眼见她面色发白,气息不稳,仪官不由紧张地悄声问着。
他就生怕这位主儿在自己眼皮底下出点什么事,会第一个被新帝拖出去祭灵。
没错,眼下宸王已是大宣的新帝。
国不可一日无君,元帝一去,新帝必须马上推选,宸王已是无可争议。
不过眼下仍在仍在国丧,举国服丧,新帝也不例外。天子以日待月,还需等二十七日满才能正式登基。
不过就算没登基,尊荣威严也不会减损半分。
眼前这位主儿正怀着身子,怀的孩子有可能是新帝的皇长孙,金贵可想而知。
这要是出了什么差错,只怕没人能承担得起。
可是大行皇帝丧仪事大,每个环节每个礼仪都有严苛的规定,不可能为世子妃一人通融简删。
这可如何是好?
殿内的哀哭半声不断,但几乎所有人都无不竖起耳瞪大眼,等着看青晗如何应答。
说起来这个女人实在太好命了太招人眼红!
明明是出身卑微,名声不扬,偏偏随便一嫁就嫁了个高贵绝华的世子爷,一跃成为世子妃。
眼下新帝登位,世子变皇子,要不了多少日子,皇子变太子定也不是事。这位又可以在妻凭夫贵,扶摇直上。
这样的好运道怎么不叫人眼红,不叫人妒恨呢?
想起流传最多关于青氏娇惯的传言,众人无不期待着她恃宠生娇,仗着身份胡来,落一个大不敬的罪名。
“无碍。”
青晗就是有些累了,但不至于撑不住。她定了定气,朝仪官说道。
不管元帝生前如何,但死者为大,她不可能肆意妄为,落人口舌。
见青晗如此说,仪官暗自松了口气,一干命妇则纷纷大失所望。
丧礼仍在继续。
不必说,又是一番辛苦折腾,一直持续到天昏日暮。
留足了守灵的人选,众人这才得以散去,各回府邸。
跪灵是苦差事,对男子尚且如此,对各位养尊处优的内眷而言更是。
一整日下来,青晗看见不少女眷脚下已开始虚浮无力直不起了。
而这才只是第一日。
皇帝的丧礼,自然不比寻常百姓,不可能一日便完,哀礼要持续到先帝的梓宫送入皇陵这日。
还好元帝在位多年,陵寝一早就开始修建,眼下早已建妥,随时可迎先帝梓宫入住。
于是新帝特命钦天监选定日子,最后确定在七日之后送先帝梓宫入陵。
在这七日,所有人需入宫日日跪灵,不得有半日懈怠。
一想到这些,青晗就觉得两眼发昏。
好在眼下言旨已为皇子,按制起居应在宫中,她身为他的皇妃,也是一样。如此能少了出宫入宫的折腾,也是好的。
他们住的是朝阳宫,是离东宫的最近的一座宫殿。新帝将他们安排在此,意思早已不明而喻。
想来这朝阳宫,他们住不了多少日子。
不过眼下青晗没心情去想这些,她现在唯一关心的是赶紧卸下这一身疲惫。
一等回到朝阳宫,她便急不可待地卸下一身因沾满汗水的厚重丧服,痛痛快快地梳洗一番,这才感觉自己身上好受了一些。
唯有膝盖处依然酸疼的厉害,从日出跪到日暮,一真正下来,膝盖早已青肿大片了。
这时已经有宫女拿来特制的药膏为她涂摸上药。
她懒懒地倚在床上,任由她们捣腾。
只是伤口本就酸疼,上药总是揉抹,难免会更引发痛感。
“嘶……”青晗不由吸了口凉气。
一听如此,上药宫女忙停下手,担忧地问道:“娘娘,可是觉得力道太重了?”
其实她们已经尽量轻了,只是像这样的大片淤青,必须揉开来才能好得快,否则这药无法发挥最大功效。
青晗也明白这个道理,于是道:“没事,就这样按吧。”
闻言,宫女继续用刚刚的力道上药。青晗依旧疼得不时哼唧。
言旨进门时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幕。
一见他入内,一屋子宫女忙纷纷行礼。
她们这一行礼,也让开了位子,让言旨彻底看清青晗腿上的伤。
瞧见她白嫩膝盖上的淤肿,他不由皱眉,“怎么会这么严重?没有裹护膝吗?”
像这样需长时间跪拜的大礼,几乎所有人都会在膝盖处绑上保护,尽量减轻自己受罪的。
青晗苦着一张脸,“裹了,可还是这样。”
虽然是约定俗成的东西,但是让人瞧出来总归不好。何况也怕影响了正常行动,护膝垫她也不敢弄得太厚。
只有薄薄一层的护膝垫,在这样耗时长久的大礼中,能起到的作用其实真的有限。
言旨让宫女将药留下,直接将人都挥退下去。
他走近床边,一边为她抹药,一边心疼地道:“接下来几日你不必去跪灵了。”
只一日就成这样子,再多几日那还得了。
“不必如此,我还能撑得住。”
青晗摇头,见他还要说话,她又忙道,“眼下关键时刻,还是莫太招摇的好。”
言旨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,抿着唇沉吟了阵才道:“那好吧。不过你自己注意些,那些规礼做的像那么回事就可以了,不必太过认真。”
只要表面上过得去,也没人真的敢挑她的理。
青晗笑着点头,“嗯,我知道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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