战后的郓城,只剩下红与白两种颜色,红的是血,白的是漫天素缟。
城墙上下到处是横尸残肢,狄军的边军的,到处都是,一片狼藉。
许多伤重的伤兵们歪七扭八地躺在地上,靠在墙角,医官和后勤战士不停穿梭来回,全力抢救伤员。
吴春祥撑着起身,听着身后不断传来的哀嚎哭泣,哀伤浸入他双眼。
边军这一次是胜了,却是真真正正的惨胜。
算上伤兵,城内只剩下最后四万兵马了,护城战备也用得所剩无几了。狄军要是再来攻,他们真的顶不住了!
朝廷援军,朝廷援军到底什么时候能到啊!
吴春祥望着被血色染红的残阳,忍不住叹气!
*
“报!前方路段有乱石挡路,大军无法通行。”
听见探路兵的回报,言旨一张脸沉下。
军情紧急,他们本应全速行军支援郓城,可一路行来,却遇到不少障碍。
遇桥桥断,遇路路塌,不时还有逃荒的百姓一哄而上,意图抢夺军需,要说这些事情后面没人操纵,傻子都不会相信!
“看来内贼远远不止咱们就出来的那些。”俞悯良神色难看地道。
能够提前知晓他们的行军路线,即使在前面说好障碍,必然是军中之人。
这一路行来,他们已经抓出了不少别有用心之徒,想不到居然还有。
看来这些人为了拖缓他们的行军速度,可真是煞费心思!
言旨眸色寒凝,将其实早已烂熟于心的羊皮地图摊开,指着上面某处的标志道出自己的想法。
“不行!这样做太危险了,我不能答应!”
听完他的计划,俞悯良沉吟了阵,“走落雁峡虽然可以明显两边都是高山峭壁,极易中敌人的埋伏。”
取道落雁峡确实是个办法,那处虽想险,却能大大减少行军的路长,让他们用最快的速度抵达郓城。
先前他也想过,但是正如他所说的,此地过险,一个不小心便会容易落入敌人的陷阱。
风险太大了。
见俞悯良二话不说就否定,言旨不由皱眉,“行军打仗本就是一件危险的事情。”
若是苟求安平,当初他也不会主动请缨,随大军出征。
“还是不行!”
俞悯良继续摇头,“圣上将你交给我,我必须保证你的安全,我不能让你去冒险!”
说实话,若是别人提出这样的计划,俞悯良不介意一试,但是言旨不行!
言旨是储君,是十万大军乃至所有宣军的信心所在,更是大宣朝臣民一半的天,他要是出了事情,没人能担负得起这个责任。
俞悯良心中已经准备好对他晓以大义,痛陈利弊。
言旨却没再说什么,只是沉默。
见他这般,俞悯良心里涌起一丝不太好的预感,忍不住道:“我告诉你你可别乱来,青晗还在京城等着你呢。”
其他的他不在意,青晗他总不至于置之不管吧!
言旨闻言,漆黑如墨的眼眸回望着他,薄唇微扬起,“放心,我知道分寸。”
……
去他娘的有分寸!
翌日天尚未亮,俞悯良看着白纸黑字上的说明,气的直想骂娘。
这时,一个小将一脸惊慌的闯进帅帐,“元帅不好了,太子殿下,太子殿下领着他那三千东宫侍卫出走了!”
俞悯良反应极快,忙不着痕迹地将信纸完全攥在手心,“知道了,下去吧。”
这平静的反应大大超出了小将所料,他不由得再道:“元帅,末将说的是太子殿下……”
俞悯良抬头瞥了小将一眼,“不必说了,本帅再清楚不过,下去!”
“啊?!”小将难以置信。
那可是太子殿下,他只带三千兵马就贸然出走,万一出了什么事可怎么办?
元帅居然一点都不着急?
小将摸不着头脑,但还是听命要退下。
“等等!”俞悯良叫住他。
小将忙停下脚步,“元帅有何吩咐?”
“传令下去,全军即刻开拔,七日之内必须抵达郓城!”
小将领命,一刻不敢耽误,立马去办。
再无旁人的大帐之内,俞悯良沉肃着脸,以内劲将手里的信纸直接碾成粉末。
皇甫诣,你最好好好护着自己,千万别连累老子
……
“有埋伏!护驾!”
“护驾!”
“啊!”
俞悯良的预料没差,落雁峡实在是个极易设伏的地方。
言旨一行已经尽力走得谨慎小心,最后还是在快出峡谷处遇到了埋伏。
无数巨石和箭雨骤然成天而降,杀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。
三千精锐,瞬间就折损过半。
言旨被在贴身侍卫团团围在中间保护着,暗处的人未给他们半刻喘息之机,倏然便见数百条黑影齐齐杀出,天罗地网式向他们杀来。
别看这些人不过百人,却个个身手不凡,刀落之间便取人性命,干脆利落!
不少侍卫尚来不及反应,便被一刀了结了性命。
兵器相撞的脆响在阴冷狭窄的峡谷内响彻不绝,血腥之气越发浓重。
黑人武功高强,东宫侍卫也是百里挑一,双方激战不休,白日直到夜昏。
双方杀得都所剩无几。
黑衣人只拼剩下三人,而言旨身边也只剩下一个伤重的贴身侍卫。
这下就看谁先棋差一招,先死了!
“罗煞盟!”
言旨黑眸半眯看着三人中那个带头人,语气肯定地道。
除了江湖第一杀手盟,他想不出还有谁哪个组织能一次性集结这么多武功高强的杀手,更想不出还有哪个组织有这么大胆胆敢刺杀一国太子!
对方并未回答他的话,继续发起凌厉的攻击。
侍卫护在身后,以身为挡,手里大刀不断挥舞着,拼死抵抗。
可他又要杀敌又要护主,无法精力合一,黑衣人抓住机会,对着他脖颈利落地一刀,了结了他。
言旨这下彻底失去了保护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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