官差将霍家人带到一处低矮破旧的茅草屋前。
总共只有两间。
光徒四壁不说,还有几处土壁都坍塌了。
“这里离霍宝鸿家只隔了一条道,是县令大人特意交代照顾你们的。
你们收拾收拾住下吧。”
霍家人傻了眼。
这个特意照顾,不是特意针对吧?
这破屋子只是比露天稍微好一些,顶上的茅草稀薄,大风都能吹跑。
当个牛棚还差不多。
而且才两间,这么多人怎么住?
眼看官差要走,桑宁急忙喊住。
“官爷留步。”
这里的情况桑宁还摸不透,银两不敢冒然拿出,看这里的条件,食物紧缺,她便拿出了四个野鸭蛋。
“官爷,来时我看到路边还有一处无人居住的土屋,那个不能拨给我们吗?
实在是老的小的太多住不开呀,还是,我们找县令大人询问一下,您给指点个法子?”
两个官差看到鸭蛋眼神就亮了,喉咙咕噜一下。
“你说的那处房子啊,那个不吉利,里面住的一家五口刚上吊没了。”
“你们要是不怕,我就跟大人说说。”
桑宁自然是不怕的,但她不知道其他人忌不忌讳这个。
于是她看向其他人。
霍长安先表态:“死过人有什么可怕。”
谁还没死过似的,他现在身上的煞气比死人还重。
“弟妹,你决定就好。”
其他人都信任的看着桑宁。
两个小娃子不懂事,听都没听,咕噜着大眼睛打量着四周。
成,那就住了!
“官爷,问一下,那家人为什么上吊啊?”
“哎,你们从京城来的不知道,凉州已经整整两年没收成了,大家都吃不上饭。
前儿这家人把祖上留下的一根金簪低价卖了,买了一头猪仔,一袋子米,关起门来吃了十天,吃完就上吊了!”
两位官差面露感同身受的苦楚,摇着头,拿走了鸭蛋。
这鸭蛋可真大啊,两个孩子正好一人一个。
“你们过去吧,我跟大人说一声就成。”
这也不是什么大事,反正那房子空了也是荒废。
在凉州,废弃的房屋不少,缺的是人。
特别是发配来的那些贵人。
过一个冬天,能少一半。
*
凉州,虽然也是一个城,但也就跟别处的乡镇差不多。
街头没什么东西卖,缺衣少穿。
好处是地广人稀,每户周围都有一片空地,可以种东西的那种。
只是现在,到处干旱,什么都长不出来。
桑宁和大家一起收拾新家。
其实,这里也就比那个两间茅草房稍微好一些。
总共四间房,坐东朝西的构造。
东面正房有两间,另外两间是侧房,其中一间是厨房。
也就是说,有三间是可以睡觉的房间。
桑宁犯了难,她不想和霍长安一间房。
在流放路上挨着睡没啥,现在可真是关起门来过日子了。
同床共枕呐。
不行不行,真不行,她睡觉不老实。
“锦棠也大了,不适合和大嫂一块睡,就让他和四郎一块吧。”
“娘带着锦心和锦绣一个房间,我们妯娌和静雅一间房。”
这话遭到了所有人的反对。
这还是桑宁当家以来头一遭,还全家一起。
“夫妻就要在一块,不可以分开,锦棠先和祖母一块睡。”老夫人说。
锦棠猛点头。
四叔该和四婶一块睡,他不能那么不懂事。
“对,弟妹,就算再苦,也得给你们留一房间,锦棠没关系,还能撑两年。”
“哦,这样啊。”桑宁看向霍长安。
他闭着眼,倚靠在狭小的木板床头上,好像睡着了。
最近他好像不怎么躺,总是坐着,后背也没有撑着木棍。
是不是灵泉水起作用了?
“那好吧,我们就住在侧房,锦棠先跟娘一块睡,这几天我打听一下看谁会盘火炕,在娘那屋再给锦棠单独盘一个小的。”
桑宁发现,这边人的主卧房,都是盘了火炕的,但是其他屋就没了。
这样到冬天,会很冷。
不如把所有房间的木板子床全撤走,盘成火炕。
房间分配问题解决了。
大家把家里全打扫一遍。
里面还有些前主人留下的破旧衣物和被褥。
住在这刚死过人的房子,那是没办法的事,其实大家心里还是发毛的。
桑宁把这些东西全扔到了门口。
谁要捡就捡去,没人捡她就烧。
“我出去看看有没有卖被褥的。”桑宁说。
床板子太硬,霍长安大概是被硌醒了,睁开了眼睛。
“小心些。”
“嗯,你再坚持会儿,等我铺上被褥再睡。”
霍静雅和她一块儿去,李玉枝和谢雨柔去问水源的问题。
大家分头行动。
半个时辰后,桑宁和霍静雅只带回了两床被子。
物价太高,一床要十两银子!
最重要的,就算十两银子,他们也没有很高兴,直言可以用粮食换。
三升黍米就可以换一床被子!
现在大家都缺粮啊!
别的全都已不重要,就看谁能熬过这段灾荒活下去了。
说这话时,那掌柜两眼殷切。
桑宁和霍静雅是新面孔,长居此处的人自然知道她们是新来的。
新来的人只要家境不是太差,基本都有亲属置备的东西,他们都想着薅头一份。
桑宁让霍静雅在家收拾,自己抱着一个陶罐出门。
“四嫂,你用什么去换?”霍静雅好奇的问。
她知道桑宁喜欢在陶罐里藏东西,每次都能摸出东西来,但是也没有很多。
换被褥应该也得用不少吧?
她们哪有那么多米呀!
“你别管,你嫂子自然有办法。”霍长安斥了一句。
桑宁也就不用解释了。
但又觉得哪里不对,不由的看了霍长安一眼。
他好像在给她打掩护的样子。
难道他其实知道空间这个东西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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