寂静的深夜,阴森的医院。
还有昏黄的路灯。
我独自坐在食堂外面,此时什么也没思考。
没去想鸡爷这伙人的身份,没去想谁杀的何孝天,也没想现在的江雨欣,到底是不是江雨柔。
这里的事情已经结束了,我一时不太明白,我为什么要这么拼命。
既不是为了钱,也不是为了正义。
我回答夏萌的时候,无非也是口嗨了一把。
人看得清事物,也能看得懂别人,竟看不懂自己,人真是一种奇怪的生物。
此时食堂的大门口,突然走出来很多人,这些人全都穿着病号服,有男有女。
我以为是韩贵兰他们出来了,但渐渐的,我发现走出来的这些人,并不是韩贵兰他们,因为这些人没有影子。
昏黄的灯光照耀下,我极力去寻找他们的影子,可是他们自己就好像影子一样,令我看不真切。
我隐约看到人群里,走出来一个年轻女孩。
多年前,我曾在新闻上见过她的照片,当时全城的人都在找她。
或许现在已经没多少人记得她了,但当年确实有很多人在惦记她的安危,希望她能安全回到家里面。
人和动物最大的区别,或许就是人有千面吧,不止有千面,还能形成两种对立的极端。
我看她站在那儿,一直望着医院大门的方向,脸上的表情依稀有些复杂。
她可能是想家了,但知道自己回不去,也见不到父母亲人。
我望着她,她忽然也注意到了我,朝着我这个方向看了过来。
我俩对视着,但我确实看不太真切,好像看到她在笑,又好像看到她在掉眼泪。
没过多久,她和那群同样没有影子的人,突然朝着一个方向离开。
他们走到了灯光照射不到的地方,好像和黑暗融为了一体,我已经看不到他们了。
又过了一会儿,食堂的大门里面又走出来一批人,他们有影子,我从人群里看到了韩贵兰。
这批人显得激动了一些,似乎不太相信自己已经自由了。
他们脸上全都有着清晰的泪痕,有人在喜极而泣,有人在相拥而泣。
十多分钟后,警察来了,来了很多的警察。
我坐在那儿看着,发现来的还不止有警察。
他们没把警车停在医院外面,全都开了进来,并且动静极小。
韩贵兰他们本身是受害者,加上一看就是受了不少折磨,现场很多救护车开始拉人,拉去其他医院。
我虽然也受了伤,一看就是让人揍得不轻的那种,但由于我没有穿病号服,警察先对我初步盘问了一下,确认我不是这家医院的人之后,这才让我跟着救护车一起去其他医院。
在路过大门的时候,两边的布告栏上起码有一半是这家精神病院的职业规范和一些规定,让人一看就感觉这家医院很正规,很专业。
这些东西,不禁让我想起了我爷爷说过的话。
“礼是乱之首,到了礼就已经开始乱了。”
果然是这样。
水浅王八多。
庙小妖风大。
……
我跟着韩贵兰他们一起,乘坐救护车到了另外的医院。
这期间还发生了一个小插曲,韩贵兰他们下车后,看到又是一家医院,顿时变得惶恐起来,有些本就已经被折磨得有些精神异常的人,直接就现场情绪失控,精神崩溃。
一直僵持了将近半个小时,有个领导模样的人来了之后,向韩贵兰他们保证,他们被解救出来了,现在是正常接受治疗,不是非法拘禁,这才平息了一些人的情绪。
但还有人已经精神崩溃,又被强制打了镇定剂,这才被抬进医院。
我在医院大概只住了一天,因为我只有外伤,伤得也不是很重,我不想待在医院这么无聊的地方。
期间有警察来给我做笔录,但奇怪的是,我说了我是华正清洁公司的员工后,警察并没有继续往下问,只是让我保持手机畅通,这几天会有专门的人来给我做笔录。
离开医院的时候,韩贵兰来见了我一面。
她对我很感激,说我是她的恩人。
“其实你们能被解救出来,不止是我的功劳,还有我同事他们。”
我对她说道:“其实还有几个人,我不方便说出他们的身份,但他们也有很大的功劳,不过这几个人你别告诉警察。”
我指的是鸡爷他们,只是我不能明说,因为鸡爷他们杀了人,这肯定是犯法的。
韩贵兰眼含热泪,点点头:“我谢谢所有救我的人,但我现在已经家破人亡了,自身难保,没办法报答你们,等我解决了我的麻烦,我一定会好好感谢你们。”
我看她这憔悴可怜的样子,也确实叫人唏嘘。
尽管受了这么多折磨,但她还在坚持伸冤,想为她自己和她亡夫讨回一个公道。
这是个女强人,不知道她以前的厂子有多大,但应该还是挺风光的,结果现在闹得家破人亡,厂子被人霸占,老公也被人害死,自己又受了这么多折磨,还是没压垮她。
“你今后有什么打算吗?”我问她。
她说:“我要继续伸冤,我还要告,不管告到哪里,我都得让那些人付出代价,给我爱人讨个公道。”
我提醒道:“其实你现在就有机会伸冤,把你的遭遇给这些警察说一下。”
她皱起眉头,直摇头:“我不信这些人,我当初就是这么被人送进精神病院的,我得另想办法。”
我把她拉到没人的地方,这才跟她说道:“林海这伙人做的事情,现在已经东窗事发了,他们搞得这么大,为了压消息,现在肯定是要处理一批人,要秉公办理这个案子,所以现在你反而有机会伸冤。”
“你把你的遭遇,写成一张诉状,把谁迫害过你,谁害死你老公,谁把你关进精神病院,全都写出来,会有领导亲自来见你的。”
“我这边也有很多林海他们的犯罪证据,到时候我会一并交上去,不要错过这个机会,不要怕。”
韩贵兰最终听取了我的建议,然后跟我互留了联系方式。
接下来这两天,我回到公司照常工作。
直到我离开医院的第三天,张万年突然把我叫去办公室,说待会儿有个叫宗教管理会的部门,要安排人来给我们做笔录。
张万年说,那些安保是被鬼杀死的,但庞建钧不是。
“所以庞建钧是被谁杀的?”
“那天晚上,现场还有什么人?这些人又是谁?”
张万年看着我,十分严肃地提醒道:“你如果不想把这些告诉宗教管理会的人,你就得提前编好口供,而且不能被他们看出来你在撒谎,你要是有一个漏洞圆不上,你就完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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