青年的身体抖动着,显然内心很愤怒。
张昌微微摇头,“看你这模样就知道没读过几天书,竟然还想谋害朝廷命官,简直是不自量力。”
青年闭嘴了。
张昌淡淡的道:“我从未想过骗你,只是想试探一番而已。你若是乖巧一些,我会留你一条狗命,可你偏生蠢笨,竟然连试探都没察觉到,啧啧!”
青年沉默着,许久才问道:“张公,我有一句话想问。”
“你说。”
“您是怎么看穿我的?”
张昌呵呵笑了笑,伸出右手食指晃动了一下。
青年恍然道:“原来你用的是激将法。”
“孺子可教!”
张昌满脸赞赏的道:“我确实是用了激将法,但我却不知,你竟然这般愚蠢,竟然甘冒风险来试探。”
青年苦涩的道:“我……我并无他意。”
张昌笑了笑,“你想问什么?”
青年看着张昌说道:“你为何笃定我会来寻仇?为何如此肯定我就不会逃走?”
张昌傲然道:“因为你的眼中充满了戾气,所以……我断定你不会善罢甘休。”
青年低头看着自己的双脚,眼神渐渐呆滞。
张昌说道:“你以为你隐藏的极好,可在我这里却无处遁形。”
青年突然抬头看着他,眼中尽是怨毒之色。
张昌摇摇头,叹息道;“张昇乃是奸臣,此贼在京都祸乱百姓……你为他报仇也就罢了,可你千不该万不该,竟然要拉我来垫背。”
他盯住了青年,冷冷的道:“我和张昇毫无关系,甚至连交情都谈不上,可我却差点被牵扯其中……”
他微微眯眼,“所谓的同乡……哼!我当初在京城遇难之后,侥幸躲过一劫,却受伤颇重,后来辗转到了西北,结果却落到了楚人手中,好在有人救了我,可惜……”
他摇摇头,眼中多了缅怀之色,唏嘘道:“我当年也是豪杰,奈何却被那些楚人折磨致死……哎!”
青年愕然道:“您当年也是豪杰?”
张昌点点头,感慨道:“我年少时曾经在军中效力,后来被征召回去,可没想到楚国却发兵攻打大乾……战败之后,我侥幸逃脱,就来到了西北。”
青年震撼的道:“可据闻您当年率部斩杀了数十楚使,威名赫赫啊!”
张昌微笑道:“我当时只是一个普通士卒,麾下更是没有任何能拿得出手的悍勇之士……当年那些楚使虽然被击溃,但也损失惨重,我侥幸逃脱之后就投奔了楚国,然后成了楚国武将,可惜……”
张昌叹了一声,“可惜我的运气并不好,我在楚国做了五六年的边缘武将,最近陛下准备派遣我出征吐蕃,于是我就请求出塞。”
青年羡慕的道:“可喜可贺。”
这种出塞是镀金,而且是出去就升职加薪,比在军中混日子强得多。
张昌摇摇头,“我不是为此高兴。”
他叹了一声,“楚国内讧严重,大批楚人逃亡,我正好趁机出兵,一路杀了过去。可楚人狡猾,我的兵马一路追击,结果却遭遇伏击……若非是遇到友军相助,否则我现在怕是坟头草都两尺高了。”
他的表情依旧平静,似乎只是说了别人的故事,“那些友军不敢停留,带着我一路撤离,途中遇到了张昇……”
张昌缓缓抽出佩刀,森然道:“张昇贪财好利,见到我后,他便劝降。可我拒绝了,于是张昇就要弄死我,我拼死反抗,可惜寡不敌众,最终被擒,可我宁死不屈……”
“他们对我施暴,折磨得吾痛不欲生,恨不能咬舌自尽。”
“那些人逼迫我写下诏书,随后送到了沈安的手中,哈哈哈哈!我现在倒是希望沈安快些来找我复仇呢!”
“沈安……”
青年喃喃的道:“原来是他……”
张昌笑道:“张昇那等货色哪值得沈安亲自来,我估摸着他现在还在南方养病吧。”
青年垂眸,“我明白了。”
张昌拍拍他的肩膀,“好好地做人,莫要辜负了我对你的信任。记住,你的妻儿在张家,若是你敢做傻事,我会让张家血债血偿!”
青年猛地抬头道:“我不愿背弃妻儿。”
张昌欣慰的道:“你有这份心思就好。你放心,我不会亏待你妻儿。”
青年深吸一口气,起身拱手道:“张我告辞了。”
“慢走不送。”
等青年走后,张昌喊道:“把门锁紧。”
外面传来了动静,片刻后有人进来,躬身道:“大人,外间的事已经办妥了。”
“嗯!”
张昌起身道:“我要睡一阵子,谁都不见。”
他躺在床上,听着隔壁屋子传来的鼾声,眉间多了阴霾。
稍后有伙计送饭菜来,张昌吃饱喝足后,再次睡了过去。
……
张昌醒来时已经天黑了。
他起身洗漱,刚出房门就被吓了一跳。
“大人,小的给您端饭来了。”
一个伙计站在院子里,见到张昌后急忙行礼,脸上全是讨好之色。
张昌皱眉道:“我又没叫你,滚远些。”
“喏。”
伙计退下了,张昌看着那空荡荡的饭菜,骂道:“真 特 么 的晦气!”
他坐在桌子前,觉得今晚的饭菜格外的香甜。
他美滋滋的吃完饭,正准备歇息,门外却有人在敲门。
“进来!”
门开了,谭晓捧着一摞账册走了进来,笑容温润。
张昌皱眉道:“这么晚了……”
谭晓放下账册,说道:“小的知道大人辛苦,所以特意来献策。”
张昌淡淡的道:“什么策?”
谭晓指着外面说道:“大人,这些人都是张昇的人,小的查探过,除去张昇夫妇外,剩余的人大多是他从各处搜罗来的,都忠诚于他,对他言听计从。这样的人最是麻烦……”
张昌冷笑道:“你这是要挑拨吗?可惜,张昇此人不够聪明。”
“不。”谭晓认真的道:“大人,他确实不聪明,不过却不蠢,小的担心……”
张昌不耐烦的道:“担心啥?担心他会害怕,然后跑了吗?这个不必理睬,若是胆小如鼠,此人注定难以成事。”
张昌对此很有信心。
张昇和张昌同龄,但他的才学却无法和张昌相提并论。张昌出生乡野,从未读书,但却凭借着父辈的功劳,一步登天的变成了县令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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