赵曙目光炯炯的盯着他,仿佛是在审视着什么。
沈安坦然受之,然后说道:“若非是臣的父亲在镇守北疆,臣也想率军前往,只是怕辜负了陛下的期望,故而一直忍耐。”
这是实话。
他的确是想去镇守北疆,只是碍于赵曙对边军的忌惮,这才压抑住了念头。
赵曙微微颌首,说道:“朕知道了,待诏辛苦了,这个消息朕会告知给枢密院。”
“臣告退。”
沈安行礼,慢吞吞的出去。
赵曙坐在那里发愣,片刻后喊道:“黄季胜!”
“奴婢在。”
“传令枢密院,让刘英即刻归建。”
“遵旨。”
黄季胜欢喜的去了,赵曙再度陷入了纠结中。
沈安的建议很不错,可他担心沈家。
沈卞和他交情莫逆,他自然希望沈安能继承沈卞的衣钵,成为沈家的顶梁柱,并继续延续沈家的荣耀。
可沈安的志向却不在此。
这等情况下,沈家能否保存下来还两说,沈安又何必去冒险呢?
可他竟然敢拿出五千石粮食来,这是何等的魄力?
赵曙想到这里,不由的就叹息了一声。
“朕老了啊!”
他觉得沈安就是他的救星,可惜沈安不愿意屈居人下。
“罢了罢了,若是他真的有本事,朕就封他一个国公吧。”
国公是什么概念?
那是比宰辅低一级的高阶官吏,权柄不小,足够让沈家辉煌数代了。
赵曙开始寻思着要怎么封赏沈安,而另一边,沈安正在琢磨着要如何弄出五千石粮食来。
五千石粮食对于沈家而言是杯水车薪,可他不甘心就这么白费了。
“这些粮食……”
他仔细回忆着历史,发现大明开国时也曾有过五千石粮食,但后来被贪腐浪潮一阵席卷,导致五千石粮食被贪墨殆尽。
那些贪官污吏吃喝嫖赌无恶不作,百姓苦不堪言,而且还被当做是猪羊般的买卖。
“若是把这些粮食送给某的话……”
沈安打定主意,先去找了谭晓商量。
“你准备用粮食换取钱财?”
谭晓有些诧异,毕竟沈安的手段他听闻过几次,这人是狠辣果决,可却不会做赔本买卖。
他看着沈安的眼睛,缓缓说道:“若是你拿出粮食来换取钱财,你觉着会如何?”
“会被骂。”
沈安毫不犹豫的道:“那些富户恨死了咱们,你觉得他们会收吗?”
谭晓笑了笑,“富户?”
这话说的太大了些,但沈安的语气却笃定,丝毫没有轻视的意思。
“那你准备用什么来换?”
沈安指指外面,“外面就有个庄子,我准备把它捐献出来,然后……”
“那就多谢沈待诏了。”
谭晓拱手道谢,心中有些感激。
“这个庄子原先属于某的祖母,她病逝之后,就留下了一块墓碑……”
“哦!”
沈安笑眯眯的看着他,说道:“那坟墓在哪里?”
谭晓愕然,然后说道:“那里已经荒废了。”
沈安笑道:“无妨,那就搬迁吧,把墓穴修葺一番,等过些年某再来祭拜祖母,顺带把这座庄园改造一番。”
谭晓点头应了,然后问道:“待诏,你觉着……那些人会答应吗?”
“答应!”
沈安很肯定的道:“那些土豪劣绅最好面子,谁敢拒绝我,就会引发民愤,那些世家更是如此,所以……”
谭晓突然问道:“待诏,某听闻你在西北时……”
沈安淡淡的道:“某杀过人,也见识过血腥,某从未畏惧过。”
“嗯!”
谭晓觉得沈安是个妙人,所以心中生出了惺惺相惜之意。
沈安说道:“待某回京,某想请教一下,该如何让那些土豪劣绅乖乖的掏钱。”
谭晓说道:“他们可以抵赖啊!”
沈安摇头道:“若是如此,那这些人就失去了信誉,这样的人……我大乾不会容许他们。”
他抬头,认真的道:“这些人是大乾的蛀虫,不拔掉他们,大乾将会永远都不宁静。”
谭晓肃然,“待诏高瞻远瞩,某佩服。”
他想了想,说道:“待诏,你刚才说的那件事,可否让某去试试?”
他想去建功立业。
沈安想起他的那句‘大丈夫当建功立业’,心中不禁唏嘘不已。
那个年月,有多少青年壮士因为没有建树而郁郁不得志,甚至还因为家贫而被迫娶妻。
“好!”
沈安痛快的允诺了:“某可以派人给你带路,不过你得记住,此事凶险,万勿逞强。”
谭晓郑重的道:“某谨记待诏的嘱咐。”
……
“大人,您真要去齐人的地盘上?”
黄春一脸担忧的道:“此去艰难,您身份尊贵,何苦去涉险。”
“是啊,大人,要不咱们别去了。”
王崇古也劝道:“此事太危险了。”
他们担心的并不是沈安的安全,而是担心他去齐国会惹祸。
沈安淡淡的道:“那些人既然要来抢劫,某总得要让他们付出代价,若是躲避,以后怕是还会麻烦不断,不若干脆去捅他们一刀!”
黄春觉得有理,但依旧皱眉道:“可齐人厉害呀!那种骑兵,马踏飞燕……”
王崇古赞道:“对,若是咱们遇到了骑兵冲击,除非是步卒,否则挡不住。”
骑兵是大唐目前最大的弱势部分,但凡是大唐人都清楚。
沈安微笑道:“某有骑兵,而且很多,不管是谁来犯,某一旦动用了骑兵,他们只有跑路的命运。”
“什么?”
王崇古震惊的看着沈安,然后说道:“待诏,这个玩笑可不好笑。”
骑兵虽然厉害,可你却不会驾驭。
沈安说道:“某的骑术不差,这次去就是练手,若是不好用,某随即就会返程。”
黄春和王崇古还是不愿意,沈安板着脸道:“某的话就是圣旨!某要做的事自然能办成,你二人不必多言!”
“喏。”
两人怏怏的退下了,等出门后,王崇古说道:“那小子莫不是疯了?竟然敢夸口说能挡住那种强悍的骑兵,吹牛皮也不是这般吹法啊!”
黄春也觉得这话很离谱,“待诏说的是……他不懂骑兵,这是胡说呢。”
王崇古说道:“可他说的却是实话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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