此刻,天地无声,厮杀静止,彼此之间仿若只剩下静止。
这一路走来,他们相互依靠,共同成长,有悲欢,有离合。
若在曾经,楚月不知情为何起。
但现在,楚月知道,只有这个人站在这里,什么都不说,就足以乱了她的心。
斯人若彩虹,遇上方知有。
……
风声习习。
一夜大战,天光破晓。
黎明的第一缕浅金色的曙光,洒落在他们的身上。
圣洁,而不可侵。
夜墨寒环搂着女孩的腰肢,反守为攻,轻舐女孩的唇齿。
满腹温热,一发不可收拾。
沉溺入骨的爱意,一身凡人皮囊遮不住。
尸骸遍地血腥味十足的战场,好似只听见了彼此强而有力的心跳声。
那一颗心脏,为对方而跳、
适才被夜墨寒插在地上的屠杀剑,似是不耐烦酸溜溜地颤了一下。
百尺巨龙浮动于风,一声龙吟如胜利赞歌。
片刻,夜墨寒放过了她。
深邃的眼眸尽是宠溺之意,温柔的不像是适才穿梭千军万马杀人于无形的邪君。
他略微垂着睫翼,双目如宝石般折射着熹微的晨光,倒映出女孩的眉目。
夜墨寒抬手,将楚月鬓前的青丝,勾至了耳后,极有耐心地哄道:“不难受了,好不好。”
“好。”
楚月咧开嘴笑,一双清眸潋滟动人心。
晨曦的旌旗,猎猎作响。
城墙上下的士兵,在战争结束后,依旧严阵以待。
楚月将自己的手,塞入了夜墨寒的掌心。
“抱枕,我手冷。”
她低声说,丝毫不提及邪君之事。
但只有她自己知道,她怕极了。
她曾在深渊游荡,见识过人间冷暖,世态炎凉,懂这人性本善,也深知这人性本恶。
她纵然是个赌徒,也不敢去赌一赌隔着人皮的心和原始的人性!
她镇守东篱,愿以身殉国,是她的责任和使命,是她的信仰和坚持。
但她怕,怕抱枕不惜暴露邪君,斩杀异人,逼退异兽,封印虚空,到头来,会被神武国的子民所伤害。
从此,被全大陆的名门正派所讨伐。
那么今日之举,便是自取灭亡!
夜墨寒和她一样,都是经历过人性的阴暗面,知这人心不可赌。
但他即便知晓是自取灭亡,还是义无反顾的走上了这条路,护了这个国!
楚月咽喉酸痛万分,如没江水般,凉意漫过了胸腔和四肢,冷得灵魂都在颤抖。
丝丝缕缕的真力,萦绕在她的十指。
这一双手,陡然就被温暖给包围了。
男子修长如玉的指骨,嵌入了她的指缝,紧紧地握着。
十指相扣,纵死生,不离分。
楚月红唇微勾,轻吸了一口气,用力的攥紧男人的手,仿佛在坚定什么。
不论结果如何,她都会与他同行。
上穷碧落下黄泉。
至死不渝。
抱枕在哪,她便在哪。
唱一出,夫唱妇随!
“叶将军。”
东篱城防军之首,白发老将军走了过来,说:“诸侯国合纵之军,除了死于我方军的士兵,还有大部分死于异兽之口,如今剩下三千余人,有部分要逃,已被我军拦截,叶将军,他们当如何处理?是要归还各国吗?还是留在我国?”
楚月缓缓地松开了夜墨寒的手,往前踏出一步。
夜墨寒低头看了看自己空空如也的手,默不作声,只跟在楚月身后。
众所周知,他夜墨寒行的是妇唱夫随,靠的是夫凭子贵。
楚月立在前方,目光扫向了敌军的俘虏。
在轩辕王朝,在神武国,在镇北军,从不杀俘虏。
这是以仁治国,是仁义之道。
但楚月从边关锦绣城,一路而来。
每一座城,都是空城。
堆积如山的尸体。
不甘受辱的妇女撞死在墙前。
幼女、老人,都没有在这场灾难里得到幸免。
婴儿,孩子,如彘犬,如牲口。
这些士兵自甘堕落,甘愿与异兽同流合污,甘愿成为虚空的奴。
世上公道,血债血偿!
她若放过这些人,那些死去的无辜之人,谁又来救赎?
地狱里最不缺的就是冤魂。
而除此之外,她还要以她的方式,保护她的抱枕!
这些人,既见识到了邪君之力,便是抱枕最大的威胁!
放虎归山,乃愚不可及之事!
楚月深吸一口气,两手握拳。
半晌。
她睁开锋利如刀剑的眼眸,铿锵出声:“三军将士听令!”
“末将在!”
“末将在!”
“……”
一声声,震天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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