兰娘想了一下:“我洗碗扫地,搬东西,只要是出力气的活儿,我都能干。”
裴容垂眸,端起旁边的茶,轻抿了一口。
“我们后厨有个规矩,女人不能进,所以洗碗这活儿也不行,至于搬东西,比起用一个女子,我更愿意出多一些钱用壮劳力。”
裴容又喝了一口茶,正要接着说,女人却先开口了。
“我夫君因为用禁香被抓起来了,需要一百两银子才能保出来,但我身上一文钱没有。家婆嫌我没用,将我赶了出来,我举目无亲,无处投奔……”
裴容眉头皱了一下,天下可怜人多了去,他这酒楼又不是收容所,他是商人不是大善人。但他看向女人,见她红了眼,一副无助的样子。脑子里隐约想起昨晚一些片段,女人吃力的撑着他,一步一步往天香楼走。
她很瘦,骨头好像是软的,一点不硌人,他还有这样的印象。
“这一百两银子,我现在就可以拿给你。”
兰娘愣了一下,明白裴容的意思后,赶忙摇头:“我不能白拿钱!”
“想什么好事呢,我的意思是可以预支你工钱,你先把你夫君保出来,而后你再在我这儿上工慢慢还钱。”
兰娘激动的起身,冲裴容行了个大礼,“谢谢东家!”
目送兰娘离开后,裴容端起茶杯又抿了一口,正细细品着,猛然间想起一幕:他抱着兰娘的胳膊,一口一声娘……
容儿好怕黑。
容儿以后一定乖乖的,娘别丢下容儿。
裴容一口茶水喝进去又喷了出来,他赶紧抱住头,不敢再去回想。
昨晚他出大丑了,那个女人都看到了……
现在辞退她还来得及吗?
可她拿走了一百两,不是钱多钱少的事,是他裴容不能做赔本买卖!
这边兰娘揣着一百两的银票回家,院子里静悄悄的,她走过去推开屋门,刚迈进去一只脚,脑门挨了一下。
“你还知道回来?怎么不死在外面?”
“我说你两句,你倒有脾气了,摔门子就走?”
“我儿进了大牢,留下我一个瞎眼婆子,你个养不熟的白眼狼,你早晚会丢下我走的!”
“可怜我儿,人说夫妻要同甘共苦,你不说想法子筹钱救他,反倒拍屁股走人了!”
兰娘揉着额头,瞎婆子是用拐棍打她的,这一下打的挺重。她静静听她骂,听她喊,直到她喊累了。
“我筹到钱了。”她道。
瞎婆子一下止住了哭嚎,眨巴眨巴眼睛,“一百两银子,你筹到了?”
“嗯。”
“哎哟,兰娘,不枉娘疼你,你果然有本事,那咱们赶快去保厚儿出来!”
“可以,但我有一个条件。”
瞎眼婆子高兴的念叨:“虽然这次不能参加秋闱,但咱再等三年就是,还得辛苦你多劳作,但苦日子总有头的,你……”
“我要和陈厚和离。”
“你……你说什么?”
昨夜里下了一场大雪,今儿天气晴好,却格外的冷,尤其风吹过来,骨头都要冻住。
兰娘冷得缩着身子,倒是一旁的瞎眼婆子,穿着她入冬做的大棉袄,看不出冷来。她小小叹了口气,当时自己怎么就那么傻,自己辛苦卖米糕攒下了一点钱,买布料,买棉花,白天劳作一天,晚上点着煤油灯做袄子。熬了半个月,做了两件,一件给瞎眼婆子,一件给陈厚。
陈厚还嫌是棉布料,不是缎面的,说穿上丢人。
而她自己,天再冷,她都没舍得给自己做过一件棉袄。
大抵以前是太傻了,傻到都不知道冷暖,这时候才发现,原来金安的冬天这么冷,可以冻死人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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