半扇猪肉,大几十斤,少年们再如何能吃,却也吃不完。剩下的,竹子裹上盐巴,放到瓮里了,说以后烧菜的时候放上几片,能吃好久。
不需要柳云湘他们格外照看,这些孩子们自行收拾好碗筷,然后洗漱,再上床睡觉。大的孩子照顾小的,小的听从大的,从这一点上看,白先生教的很好。
夜里,严暮已经睡熟了,突然听到一点动静,立时睁开眼睛。他之前在战场上,已经锻炼出极高的警惕性,因此睡得再沉,只要有动静,他都能听到。
见怀里的柳云湘睡得香甜,他小心将她放到床上,再仔细盖好被子,而后披上外裳起身,刚打开门,见一道光往竹林里去了。
他眉头皱了皱,回身关上门,循着那道光往林子里走。倒是没有多远,但见三个黑黢黢的人影在昏黄的油灯下忙活。
“诺,这里有个眼儿,里面一定有虫子。”
“地瓜,你帮我拿着灯,我把竹子砍倒。”
三人商量着,一人提灯,两个人合作将竹子放倒,然后开始砍。一下一下,极为清脆,尤其是在夜里。
砍了几下,竹子被砍开一个洞,竹子接过油灯往里面照,照到什么,兴奋道:“哇,好多呀!”
另两个人也十分开心,一人接过油灯,一人从腰上拿来竹筒,接着竹子夹出来的肉虫。
严暮看到这儿,没有再上前,转身回去了。
翌日一早,听到敲钟声,严暮和柳云湘这才醒来,看了看天色,居然还是黑的。以为是半山书院的钟声,二人赶忙起身,等梳洗穿戴好出来,却发现所有屋舍还都黑着灯,没有一个学生起床。
这时他们听到远处有喊口号的声音,这才恍然,钟声是前面的慧明书院和明远书院传来的。
严暮打了个哈欠,“就他们这懒劲儿,还想考过乡试?”
柳云湘四下瞅了瞅,见院子一角也有一口钟,“白先生在时,定会早早喊他们起床读书,白先生不在,没人敲钟,他们就会懒散一些。还都是孩子,可以理解。”
说着柳云湘走过去,连敲了好几下,好一会儿后那些学生才一个接一个从屋舍出来了,全都是迷迷糊糊的。
“以后就这个点,听到钟声,利利索索的起床,然后去学堂读书。每日我会布置一篇文章,你们需倒背如流,背不过的。”严暮从旁边折了一根竹棍,哼了哼道:“手心还是脚心,你们自己选。”
严暮本身就带着一股威压之气,话又故意说重了一些,更显得凶狠,学生们忙应着往前面学堂跑去。
严暮和柳云湘跟在后面,随着学生们一起进入学堂,这才发现里面早有一人在晨读,正是谢思。他比明远书院和慧明书院的学生起的更早,这般大的动静,终于让他从书里拔出来,惊奇的看着同窗们一个个在座位上坐下。
等都坐下后,柳云湘一查人数,还少四个。
她来到后院,先去了方万金那屋前,敲了好几下门,他才懒散散的出来。
柳云湘皱眉,“你没听到钟声?为何不起床去晨读?”
方万金打了个哈欠,“我从不晨读。”
“白先生也容你?”
“白先生特许我不去晨读的。”
“为何?”
方万金好笑,“我来书院只为识几个字而已,又不能参加科举。”
“你是商籍?”
方万金点头,又打了个哈欠,“他们不许我考,我还不稀罕呢。”
说着,他退后一步,正打算关门继续睡。
柳云湘用手顶住,严肃道:“读书非只有科举一途,读书可明事理,修心性,塑品行。你既在书院读书,便是书院的学生,你与他们一样要遵守规矩,一样要刻苦。”
“可白先生……”
“我不管白先生跟你怎么说的,现下是我和严先生管你们,你们就必须听从。”
方万金双手抱肩,一副无赖的样子,“我就不听!”
柳云湘上前,抬手往方万金脑门重重拍了一下,“严先生的竹棍儿还等着你呢,你皮收紧点,赶紧去学堂认错,他手上还能轻点。”
“我不……”
“你打得过他吗?”
方万金抿抿嘴,他自然打不过,而且一点还手机会都没有。他揉了揉脑门,有些不情愿的迈出屋门,跺了跺脚才朝前院走去。
柳云湘尤其检查了其他屋舍,并没有看到竹子他们三个。
早饭需得有人做,书院没有厨娘,只能柳云湘来做。可但是烧起灶火,她就弄了半天,浓烟滚滚的,好不容易烧起来了,锅差点裂开,原来是她忘了放水。
匆匆忙忙煮了米粥,因米不多,所以稀汤寡水的。
等学生们从学堂出来,柳云湘给大家盛饭,有嘴急的吃了一口,然后一脸艰难道:“师娘,米是夹生的。”
柳云湘:“……”
忙了一早上,弄得满身狼狈,结果饭还不能吃。
上午上课,竹子他们还没回来,柳云湘不由开始担心起来,想了想将方万金叫了出来。
“他们去山下卖竹虫了。”方万金道。
“他们抓来不是自己吃的?”柳云湘问。
“师娘,您好像不知人间疾苦。?”
“为何这么说?”
“咱们乡下的孩子抓竹虫都是为了卖钱的,卖了钱换粮,换缝衣服的布料,换上学要卖的笔墨纸砚,哪舍得自己吃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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