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95章
“别冲动啊!”两名衙差拦腰抱住沈冬七,将他硬生生从悬崖边往后拽。
沈冬七在衙门当过一阵杂役,捕头开口劝道:
“为了那点赏银,可不能脑一热跟着跳!”
额头青筋凸起,沈冬七双目瞪圆,怔怔望着悬崖:
“不会的……她不会死的……”
她身上有仙技,那样果断地跳崖,说不定动用仙技飞走了呢?
是了,她不是有那只怪鸟吗,说不定像神雕一样半空中接住她飞远了?
可是,山风呜咽着踹开云雾,他并没有听见任何怪鸟飞行的声音……
百姓们一窝蜂也涌了过来,踮脚探脑的,议论得更加大声。
捕头俯视眺望,忽而点头,重重拍了拍沈冬七肩头:
“你说得对!”
“我看这儿虽陡峭,可也并非山顶那样的高峰,甚至比山腰还低一些,底下就是穿山溪,接连宽阔江水,说不定还真死不了。”
话音落下,百姓们眼珠子提溜一亮,有人振臂高呼道:
“大伙儿一起去找找,死了总有尸体,不似也血溅山谷,肯定能寻到逃犯踪迹……”
众人苍蝇似的又立马原路下山。
·
“什么?”晋王听见沈冬七带回的消息,拍案暴怒:
“活要见人,死要见尸,给本王派散所有人手去找!”
“是!”沈冬七心如刀割,立即领命。
“慢着!”晋王忽而又喊住他,背手在书房内频频踱步:
“将那尼姑带过来,本王要亲自盘问,另外让青风带几个人去肆铺里找,掀个底朝天,也得给我把地图找出来!”
宽限她这么多日,地图哪怕没画齐全,也总会画过半了吧!
她和尼姑同住一个屋檐下,撬开小尼姑的嘴,说不定能找到线索。
多管齐下,晋王吩咐完毕,这才重重坐回椅子上,双掌紧握扶手,不耐烦地轻轻弹拍……
书房门开开阖阖,光线忽明忽暗。
老妇满脸阴厉,推搡着空阳入内:
“跪下回话!”
空阳怀里始终抱着星河,不离不弃,被她极大力气一推,绊中门槛。
双膝重重落地,空阳表情痛苦,紧护孩子。
“呜哇~”婴儿哭声顿起。
“给我堵上她的嘴!”晋王暴躁不已。
老妇扯出帕巾,手粗鲁掐住空阳两腮。
晋王眉心皱得能夹死苍蝇,“是堵孩子嘴!”
老妇动作一僵,帕巾立马伸向呜哇大哭的星河。
“不要碰她!”空阳手肘撞开老妇,搂着孩子扭过腰,轻轻颠晃着:
“她只是个孩子,懂什么?”
边说着,边快速塞了根食指进她小嘴里,轻声喃哄。
星河渐渐止住了哭声,眼角挂泪,像两颗洗得极其漂亮的黑葡萄,吸嘬起来。
晋王用鼻烟壶有节奏地敲击书案,低声问:
“坦白从宽,就饶你不死。”
他眸光骤然含毒,朝老妇使了个眼神。
·
日落西山,天边的夕阳如同一颗鸭蛋黄,黄澄澄的被山谷半衔在口……
穿山溪畔,几乎全县的百姓都闻风赶来瞧热闹了,不少人加入了搜捕,甚至情愿忍受寒意跳进溪水里摸寻……
“大伙儿瞧瞧,这是不是有血渍?”有人忽然高喊出声。
溪水岔口处的山壁,极其隐秘的红色被人指认了出来。
紧接着,潜水的人也冒出了水面,举起从水底摸出来的一只绣鞋。
薄荷绿的绣鞋,水淋淋被抓在男人手里,那男人兴奋大喊:
“我找到了一只鞋!”
百姓们“唰”的投来目光。
紧接着,下游有人匆匆跑过来,神色慌张呐喊道:
“尸体!尸体找到了!”
霎时间,所有人的脚步都朝下游跑去。
溪水缓缓流淌,岸边的淤泥裹在每个路过的鞋底,很快,众人鞋子鞋面都仿佛涂上了厚厚的大酱……
捕头赶到下游的时候,一眼就瞧见沈冬七带领的人率先到了。
各为其主,他气喘吁吁靠近冬七,问:
“什么情况?”
沈冬七表情冷漠,薄唇翕张:
“我们的人挖出了一具腐烂的尸体,正好转交给衙门处理。”
说罢,让开了半步,示意捕头等衙差通过。
“腐烂的?”捕头赶紧捂住口鼻,“那肯定不是跳下悬崖的逃犯了。”
他不愿靠近,随即指使了两个衙差过去查探。
那两名衙差挤开人群,才看一眼,立马弯腰呕吐起来。
忒倒霉!没找到逃犯,反而多了一桩命案,接下来县衙可要忙得不可开交了……
下游呕吐声,谈论声,声声不绝,胆大的捏着鼻子凑近看,胆小的远远嗅着那股臭味,就吓得肝胆乱颤。
交接过后,沈冬七立马让人继续掩溪往下搜寻。
捕头能从上游赶过来,说明上游那边没有结果。
他暗自思索:依稀记得关漓有一艘奇怪的小艇,也许早就乘艇顺流而下了?
他高举手臂,命令:
“准备船只,到江口巡查!”
小艇灵活,但这溪水缓慢,她想日逃千里,就只有一条路,便是逃到江流里,顺着湍急江水一路北下……
越想越觉得猜测可靠,沈冬七心脏不由咚咚剧烈跳了起来。
只要寻到关漓踪迹,知道她没事自己就能安心!
她聪明藏拙,这世上大约除了他,不会再有人知晓她暗藏仙技的秘密了吧。
月幽幽悬挂上天中,江岸边。
一艘艘大小船只,破开黑夜,在水面迅速浮载,船桨劈开江涛的阻挠,势如破竹。
速度最快的一艘船船头,青风双腿微岔,立如磐石,对沈冬七低声道:
“顺风顺水,若是你猜测没错,天亮前就能探访到关侧妃踪迹。”
沈冬七抿唇不言,大掌在胸襟一掠而过。
掌心下摸到藏在衣内的小背篓轮廓,他心绪复杂难描:
既想快些找到她踪迹,又害怕知道她下落。
经此一事,关漓被抓回去,晋王定会把她锁拷起来,藏得密不透风。
江风掠过面颊,冰冷刺疼。
过了片晌,他才开口问:
“主子准备如何处置空阳师傅和侧妃之女?”
提及此,青风低叹摇头:
“空阳师傅被打得体无完肤,皆是一问三不知,主子留她一口气,打算明日再给她一次机会……”
沈冬七心惊,偏头凝视他的脸,道:
“出家人不打诳语,空阳师傅多半的确不知情,主子手段为免也……”
“嘘!”青风食指竖起,用眼神警告他,压低嗓音:
“敢非议主子,你想领罚?”
握紧了腰间的剑柄,青风摇头幅度变大几分:
“主子何尝不知空阳是无辜的,侧妃下落不明,他心浮气躁,正好拿空阳师傅泄愤罢了。”
总有人需要承受王爷的怒火,不是空阳,或许就是他们这些属下中的一员了……
沈冬七目光在黑暗中闪烁,担忧不已:
阿漓和空阳关系情同姐妹,若是王爷杀了空阳,对阿漓打击一定极大……
不行。
他该救空阳一命,好让她安心远走高飞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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