无奈之中的岳飞,只好过江,就在三人在江边寻找舟船之时,江岸之上弛来一匹快马,马上之人四十左右岁,不罩铠甲,一身金人装束,见到岳飞三人,此人十丈之外勒住战马,抱拳拱手道:“岳元帅,别来无恙乎?”
岳飞抬眼一看,唷!认识,此人乃金军中的重要将领——完颜吾都补,是金国皇上完颜壇的族兄。既然完颜吾都补以礼相待,岳飞随即抱拳道:“托王子殿下的福,飞无恙也!”
“哦!岳元帅,请勿误会!吾都补此来并无恶意,吾都补虽为金将,却也厌恶两国交兵。儿时在太子监,在下与当时的康王构情感甚笃,如今,岳元帅班师回朝,吾都补有一事相托,不知岳元帅能否应允?”完颜吾都补说道。
岳飞言道:“两国交兵,与私交无碍,但凡飞能办到,说出来又有何妨?”“多谢岳元帅成全!吾都补这里有一柄折扇,当初乃康王构钟爱之物;两国罢兵,吾都补兴高采烈,愿意将这柄折扇送于康王构,以表达昔日之情。”吾都补说完,掏出一个存放折扇的牛皮兜囊递到岳飞手中。
岳飞接扇在手,掂了掂,果然是一柄折扇,只是这柄折扇比普通人用的折扇要大许多,约两尺有余,一看就是那种纨绔子弟把玩的什物,岳飞随手交给张保保管,并答应吾都补,在觐见皇上时,一定将折扇亲手交给皇上,然后,二人拱手辞别。
这时,王横已经在江边找好小船,张保看了觉得有点小,岳飞说王横找船不易,将就着过江就可以了,好在张保、王横二人是飞毛腿,没有骑马,三人一马勉强盛下。
按照张保、王横的意思,对面就是江州,先让岳飞回家看看夫人孩子,但是,岳飞急于见到皇上,命船家顺江而下,早一点到达临安,朝见皇上。
秋七月,丝丝带凉,滔滔不绝的江水翻涌而下,站在船首的岳飞心中无限悲凉,十二道金牌,一下子让他苍老了许多,想一想自己一路走来,历经了许多苦难,刚刚要实现恢复中原、中兴家国的夙愿时,被兜头泼了一盆冷水,他怎么也想不明白,皇上为什么会突然诏令班师。
若是真如黄佐贤弟所言,岳飞戳中了腌臜之处,为何连韩世忠、张俊等人也要撤军呢?难道是朝中有变,乃或是又有和议之声。就在岳飞情绪极度低落时,船家大声喊道:“岳爷快回船舱!有鲲鱼撞向小船。”
岳飞等三人抬头一看,果然,在小船的下游,有一头水中生物时隐时现,身形之长约两丈有余,速度之快,如同离弦之箭,疾速游动的身躯带动浪花翻滚,巨大的浪涌让闪电搏龙驹嘶溜溜一声长鸣。
王横担心岳飞不会水性,赶忙手持镔铁棍来到船头,趁鲲鱼尚未撞击小船,王横抡起镔铁棍一个“棒杀小鬼”,镔铁棍砸向鲲鱼的脑壳,鲲鱼非常有灵性,见镔铁棍打来,尾巴一摆,钻入水中,等王横收回镔铁棍,丝毫没有看到江水中有鲜血浮出。
就在大家纳闷时,鲲鱼又从几丈远的地方冲向小船,鲲鱼似乎要跟王横玩躲猫猫,每当镔铁棍打来时,鲲鱼就不见了踪影,可把杀敌无数的王横气坏了,准备纵入江中与鲲鱼搏斗,被岳飞和张保阻止住,人在水中,无从发力,更容易成为鲲鱼的猎物。
这样一来,王横站在船头,岳飞、张保注视两侧,船家注视船尾。无巧不巧,鲲鱼这次出现在岳飞一侧,岳飞手提沥泉神矛,一个“拨草寻蛇”,枪尖刺中鲲鱼脊背,由于岳飞使出的力道很大,枪尖没入肉中,鲲鱼一疼,身躯潜入水中,并调头向下游游去。
鲲鱼往下沉,岳飞手中还握着枪杆,他想将沥泉神矛抽回来,大概是枪尖刺的太深,被卡在鱼刺上,试了几次,均未成功,若是不撒手,小船必然被鲲鱼的力道带翻,情急之下,岳飞只得撒手,只见鲲鱼带着沥泉神矛没入水中。
王横大惊,一个“青蛙入水”朝着鲲鱼逃离的方向追去,尽管王横水性尚佳,但与鲲鱼相比,不能同日而语,眨眼之间,众人就不见了鲲鱼的踪影,岳飞只好唤王横上船,从此,世上再无沥泉神枪。
过江上岸之后,天色暗淡,恰好金山寺就在眼前,金山寺主持道悦禅师与岳飞是旧识,既然天色已晚,顺便拜访一下道悦禅师,也不枉故旧一场。岳飞三人来到金山寺山门前,请求见道悦禅师,小和尚一听此乃岳少保,赶忙通禀道悦禅师。
道悦禅师得知岳少保路过金山寺,连忙出迎,一边走,一边高诵佛号:“阿弥陀佛!善哉!善哉!近来金山寺贵客盈门,前有慧愫主持路过鄙寺,今又遇岳少保到此,看来鄙寺广结善缘,蓬荜生辉啊!老衲迎接来迟,请岳少保见谅!”
岳飞打了个稽首,对道悦禅师言道:“禅师客气了!岳飞过了宿头,路过宝刹,少不得打扰禅师,还望禅师给岳飞等三人行个方便,飞不胜感激!另外,请问慧愫大师如何会路过宝刹?”
道悦禅师将岳飞等人迎进知客堂,然后,道悦禅师对岳飞言道:“慧愫主持三天前到此,三天前离开,前往庐山东林寺,此来金山寺就是让老衲奉劝岳少保莫要前往临安。”
“哦!这是为何?飞愿闻其详!”岳飞诧异地问道。“是这样的,前些日,慧愫大师在开封遇到一人,名曰丘隐,慧愫大师觉得:此名于岳少保极为不利,一定要让老衲留住岳少保,与老衲一起参禅悟道,却不知岳少保是从此地到临安,还是从江州到临安?所以,急匆匆前往东林寺,请慧海上人留住岳少保。”道悦禅师道。
“禅师,恕岳飞愚钝,无非一个名字而已,如何于岳飞不利?”岳飞问道。道悦禅师道:“丘隐,丘字隐去有山而无岳。慧愫大师言说,岳母在诞下岳少保前,曾梦到西天大雷音寺,佛祖驾前的迦楼罗将搅扰佛祖的蚯蚓杀死,被佛祖打下凡尘。慧愫大师联想到丘隐(蚯蚓)的偈语,认为:此为大不吉利之照也!老衲也认为此名主凶,于岳少保不利!”
听了道悦禅师的话,岳飞一笑置之,的确,对于岳飞这样的武将,如何会把民间的偈语谶语放在心上。六、七日后,岳飞等人始达临安,征尘未退,岳飞急于觐见皇上,临行时,张保急忙将吾都补交托的折扇递给岳飞,黄门官通报后,岳飞见到高宗赵构,撩衣袍跪倒磕头,山呼:“微臣岳飞朝见我主万岁万岁万万岁!”。
高宗赵构见到岳飞,也很高兴,谓曰:“卿不辞劳远,足见诚也!爱卿请起!”岳飞起身后,与高宗对曰:“金人锐气沮丧,尽弃辎重,疾走渡河,豪杰向风,士卒用命,时不再来,机难轻失。酋虏急走,京城日夜望其来,班师何故?”
高宗赵构道:“桧执枢密,言緡帛粮饷无以为继,世忠退至楚州,俊与杨沂中后撤至江左,卿孤军无以援也!”岳飞信心全无,遂向高宗赵构辞去军职,赵构以“未有息戈之期”为由不允,岳飞只好回到自己临时的下榻之处。临走时,岳飞把吾都补所托之事告诉高宗,并将折扇交给赵构。
岳飞离开后,高宗赵构对吾都补尚有记忆,为人质时,赵构与吾都补关系最密,所以,他对岳飞所言,不疑有他。高宗打开折扇后,心里“咯噔”一下,这哪里是吾都补所托的折扇,分明是岳飞向自己索要权柄的暗示。
原来,吾都补交给岳飞的,的确是一柄折扇,只是岳飞乃诚信之人,所托之物未曾打开。岳飞离开高宗后,赵构看到的这柄折扇上画着大宋的版图,在版图上有岳飞亲书的字体,曰:“大柄若在手,清风满天下。”这时,高宗忽然想到周南仲的上书,书中所言:“今日诸将,尾大不掉,陛下已失于初矣。”这让赵构心中如何能不“咯噔”一声。
岳飞回到临安数日,无所事事,他从故旧处了解到:前些时日,金国有使者觐见皇上,时日不长,柔福帝姬在罗汝辑构陷下,说成是假公主,弃斩于市。近闻金使来往不断,皆照会于桧。枢密院令张俊从亳州退还寿春;韩世忠守淮东不得前进;令刘锜按兵于太平州,不得轻动,就是想置岳飞于孤军。
近期所发生的一切,皆拜活佛鸠摩智所赐。自从鸠摩智在临颍听到岳飞与唐万秋对话后,一个恶毒的计划在鸠摩智心里开始谋划。他让赛里赶回上京,以韦贤妃为人质,迫使高宗赵构不顾血脉亲情,以假公主的借口杀死赵多富。
第一计得逞,鸠摩智等人更是以完颜昌的妻子一车婆为人证,迫使秦桧和夫人就范,因为,鸠摩智知道,无论是杀赵多富,还是逼迫岳飞撤军,都要由秦桧及其党羽来上奏。
郾城之败后,岳家军势如破竹,情势对金军极为不利,鸠摩智让金兀术驻军朱仙镇,并与诸将回开封商量如何渡河北归?恰在此时,大宋一太学生拦住金兀术战马,曰:“太子毋走,岳少保且退矣。”兀术惊曰:“飞以锐旅破吾十数万之众,京城百姓头戴香盆,日夜望其来,何谓可守?”
太学生曰:“自古未有权臣在内,而大将能立功于外者,岳少保且不免,况欲成功乎?”金兀术听后惊呼曰:“先生教我!”太学生道:“前有周南仲上言,帝疑之,吾有一计,必疑之重矣!”金兀术听后大喜,问道:“先生尊姓大名?”
“鄙人姓丘名隐字复之,观赵宋天下气数尽矣,欲附太子(金兀术)乎!”太学生言道。鸠摩智言道:“哦!先生何以观赵宋天下气数尽矣?”丘隐道:“帝春秋正盛,尚无子嗣,所养之子不过二者,太祖血脉何其二也,皆由籍口,得位何其正乎?”
金兀术与鸠摩智频频点头,遂问计于丘隐。丘隐道:“吾素闻高宗喜扇,隐有折扇一柄,由高宗交善之人递于岳飞,飞诚也,必交之。”金兀术听后大喜,遂命完颜吾都补将折扇托于岳飞,也为岳飞冤狱中“蓄意谋反”添上重重的一笔。
果然,丘隐模仿岳飞的字体可以以假乱真,而高宗赵构对岳飞的字体非常熟悉,无论他如何鉴别,认定扇面上的字为岳飞所书,受吾都补所托,是岳飞索要权柄的幌子,赵构思虑再三,现在还不是问罪于岳飞的时候,毕竟岳飞手握重兵,宜缓不宜急。
待岳飞再次提出回江州省亲时,高宗没有阻拦,岳飞领张保、王横回到江州,岳飞再度赤足徒步来到岳母坟前。
此时,三年前丁忧的茅屋已经不在,娘亲孤零零的坟头长满荒草,岳飞跪拜之后,一边用手清除坟茔上的杂草,一边跟娘亲对话道:“娘亲,飞儿回来看您了!您老现在还好吗?飞儿实指望破除鞑虏,兴复中原,想让娘亲早一点回归故里,却不想,皇上令十二道金牌命飞儿撤军,兴复中原无望,乾坤世界,无由再复矣!”说完,岳飞泪洒岳母坟前。
岳飞回来省亲,除了教授岳雷武功外,就是在东林寺与慧海上人谈经说道,直至绍兴十一年一月,金兀术再度兴兵淮上,高宗赵构让岳飞起复回到临安,这一次回临安,岳飞将次子岳雷带在身边历练,直至岳飞下狱,都是由次子岳雷照顾。
这真是:昨日战鼓催不停。整装十万兵,蓄三年。
梦醒独自绕坟茔。谣滔滔,自古功高主不明。
皓首为中兴,苍山鉴为证,路难行。
欲将此生付东林。心不甘,阖目死难瞑。
金兀术垂首徒叹无奈何岳鹏举仰天长啸吾不得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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