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通怒怼,大猛心里爽翻天。
果然,少夫人这位师傅教得好,再加上他天赋异禀,学得认真,效果显著啊。
林浅意还不知道,她平日里频繁和连盛打嘴皮子仗,大猛偷师学艺。而她,在不知情的情况下,得了大猛这位便宜徒弟。
难怪大猛每回看她的眼神不对劲,热烈如一团火。
她以为大猛懂得欣赏她的美貌,不曾想,大猛惦记她的才华。
沐逍遥装不下去,大猛这一番大逆不道的话,沐逍遥万万不能接话,一旦传出去,那人未必保得住他的性命。
天子之怒,谁能承受得起?谁又能躲避得过?
“大猛护卫真真是误会我了。”沐逍遥心不甘情不愿,也得强行压制怒意解释道。
“我是担心连大将军啊。杀戮之战,搏的是命,连大将军奉旨参加祭圣节,万一出事,我担不起,沐氏一族担不起,圣县无辜百姓更担不起。我不能看着连大将军受伤,或死,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圣县百姓陪葬啊。”
沐逍遥擅长煽动人心,话音刚落,就有人接话。
“祭圣节举办百年,从未有人破坏过规矩,连大将军不能仗着身份贵重,就肆意妄为吧。”
“说得在理,今日连累我等百姓,毁了祭圣节,毁了圣县传统。若他日在战场上,枉顾将士性命,胡乱指挥,岂不是害国?”
大猛懒得理会嗡嗡叫的苍蝇,气息骤变,冷意和萧杀之气吓得“苍蝇”身子一哆嗦,话就卡壳在喉咙里。
“沐家主...是在咒我家将军...死吗?”
沐逍遥后退一步,跌坐在椅子上,嘴硬道,“天地可鉴,我没有!”
凑巧的是,沐逍遥刚说完,天空响起一记炸雷。
大雨,要来了啊。
天神打脸,吓得沐逍遥脸色灰白。
“奉劝沐家主心不诚,莫发誓,容易遭受天打雷劈的惩罚。”
大猛补刀,刀刀割肉。
狩猎场上,连盛取下狗面具,摧动内力毁成渣。他的目光如毒蛇,死死锁定沐逍遥,“沐家主!”
沐逍遥心里莫名的慌,偏偏,大猛像一座山,压在他的身上,让他动弹不得。
“沐家主,您瞧,我家将军胜了。”大猛受林浅意熏陶,仇得当场报了才爽。隔夜仇,易馊。
“我家将军上阵杀敌的风采,沐家主没见识过,所以您说话不过脑子,我家将军自不会放在心上去。谁让我家将军不仅是战场的英雄,还是心胸宽阔的翩翩君子呢?”
“沐家主,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?”
沐逍遥直感觉一股气流冲袭大脑,搅得他头痛欲裂。一口腥血堵在喉咙处,他还得忍着恨和怒咽下去。
“大猛护卫,你的话太多了!”
当连盛取下狗面具,百姓认出是连大将军后,因为太过震惊,整个狩猎场陷入诡异的安静。
“禁卫军何在?”连盛催动内力,响声震彻狩猎场。
他站在狩猎场中间,像是地狱而来的阎王。他的声音,蕴含萧杀之气,让人听之,不寒而栗。
“禁卫军到!”人群中,突然就有面具人齐刷刷站起来,他们取下面具,扔在地上,不知从哪里变出宝剑,执剑站立,犹如地狱而来的罗刹。
原来禁卫军就隐匿在人群里,可进场时明明得通过严格检查,他们如何混进来?又如何藏的武器?
不过,现下追究这些,毫无意义。
沐逍遥此刻脸色灰白,喃喃道,“三百多禁卫军,怎么可能?”
大猛瞧不上沐逍遥,脸上表现得明显,反正沐逍遥蹦跶不出水花了,大猛不介意在沐逍遥临死之前,好生气他一回。
“怎么不可能?我家将军用兵如神,战功赫赫,您以为‘杀神’的名号是花银子买来的虚名,那是我家将军用命拼搏回来的。”
“沐家主,您不懂。”
“沐家主,您是井底之蛙,只瞧得见巴掌大的天空。但我家将军是雄鹰,翱翔于天地之间。您和我家将军,本就不同...”
大猛还说了什么,沐逍遥听不见。他只觉得脑袋嗡嗡响,心口处堵得慌,将要窒息。
沐逍遥看着大猛的嘴,一张一合,不停地翻动,他想要撕烂大猛的嘴,或者怒吼一声,命令大猛闭嘴。
沐逍遥不蠢,这时已反应过来,自己忙活着挖陷阱,却不知连盛和林浅意早已在他的陷阱周围,挖了一个更大更深的陷阱。
“哎呦,沐家主这是要去哪里?做了亏心事,想逃跑了之?”大猛的手看似随意搭在沐逍遥的肩膀上,唯有沐逍遥自个儿感受到千金重量,压折了他的腰。
“我...我只是去如厕!”沐逍遥拼命压制心里的慌乱,万万没想到,连盛早有部署,看来今日之事,怕是不能善了。
“如厕?沐家主这般着急?”大猛的手里多了一只空瓶子,“奴才侍奉沐家主如厕。”
这时,狩猎场上原本躺在地上的死尸,复活了。他们站起来,取下狗面具,撕成碎片,扔在地上,再狠狠踩到尘土里。
“阿祥?”
“阿里?”
“土财?”
“原叔?”
熟悉的面容,熟悉的人名,人群里响起一个接一个惊呼声。
有一名胆大的妇人站起来,冲到栏杆处,死死抓住栏杆,待真正看清楚她朝思暮想的那个人后,再也控制不住,哭喊道:“阿祥,你活着,你还活着啊。”
“呜呜呜,阿祥你这个冤孽,你活着你不回家,你让我在家里日夜以泪洗面,为你守寡,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?”
“沐家管事说你们打鱼遇到暴雨,船翻了,一船人都葬入鱼腹,尸骨无存啊。”
“可我偏不信,阿祥你水性好,求亲时送我的珍珠头面,就是你入海寻来的珍珠。你力气大,去山林赤手空拳打死一头野猪扛回家...”
有了妇人开头,越来越多的人涌向栏杆,亲人死而复生,唯有痛哭,方能发泄心中的情绪百分之一二。
“放行!”禁卫军打开闸门,妇人哪里顾得礼仪,冲过去紧紧抱住自家男人,一下又一下捶打,嘴里一遍又一遍喊着“冤孽”。
“本将军奉皇上密旨办差,所有人原地不可动,违令者军法处置。”连大将军目光所到之处,一片安静。
先反应过来的人已发现,狩猎场的出口处,守着禁卫军。
奴性存于骨血之中,圣县百姓先前觉得沐氏一族就是他们的天,沐逍遥是无所不能的神。可他们骨子里更畏惧皇权,哪怕穷其一生没见识过皇权的威力,也不妨碍皇权奴役着他们。
“祭圣节传承百年,可谁去翻看过最早的祭圣节日志,谁知道真正的祭圣节是什么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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