禁阵启动的那一刻,三界众生纷纷感觉到一股寒意升起。
仿佛有什么庞然大物降临,拥有诛杀一切的气势。
酆都大帝心底猛地一沉:“寒川,你竟敢开启禁阵!你就不怕帝君归来,问罪吗?”
寒川轻笑着没说话,那也得……
帝君能安然回归啊。
陆以珍回头看向酆都大帝,她突然觉得很疲惫,并不是生理的疲惫。而是心理……
满目疮痍的三界,这并不是她想看到的,这不是她的初衷。
她的眼神穿过人海,与酆都大帝遥遥相望。
她朝着酆都大帝行了道大礼:“多谢酆都大帝伸出援手,珍儿……感激不尽。”
“请……退兵吧。”她眼神祈求的看着酆都大帝。
禁阵的威力她知晓,无人可以在禁阵的绞杀下安然离开,她不想连累无辜众生。这些人,为她而战,够了,真的够了。
酆都大帝见到她那双孤寂的眼,忍不住红了眼眶。
“退兵!”冥兵早已在禁阵之下瑟瑟发抖,听得号令迅速离开。
追风只感应到她的视线,便凝声道:“退兵。”
凤梧面露哀伤,轻轻挥动翅膀。
“族中还有两个孩子在等你,回去吧……”陆以珍低声呢喃,她知道凤梧能听见。
凤梧落下一滴晶莹的泪珠,便挥动翅膀带着凤族避开。
在禁阵边缘化作人形,一眼不眨的看着战局。
烛墨隐约瞧见她的面庞,神情恍惚,但此刻又没空细看,心头越发疑惑。
他好像,从来没仔细看过凤族公主。此刻,若隐若现的脸和似曾相识的声音,让他心中产生异样的感觉。
第一次与凤族公主相见,是那日夜里,她声音有些低沉。
后来,便是和离。
如今想想,他连对方脸面都不曾见过。而那个人,却占着他前妻的位置。
“娘亲~”小凤凰才一岁,可怜兮兮的攥着凤梧手指,青凤怀里还抱着个身形瘦弱的男孩儿。
凤梧拍拍女儿的头,没说话。
小男孩儿一语未发,微偏着头,眼神直直的困在远处烛墨身上。
烛墨心头霎时一跳,他一边抵抗神兵一边回头。
有族人的气息?不,不只是族人!
烛墨心口剧烈跳动,那个位置是凤族的方向。可他什么也看不清……
此刻,场中只剩陆以珍和追风,烛墨三人。
追风和烛墨艰难的守在她身后,几乎维持不住原型。双重大阵压制了他们的灵力。
让人诧异的是,禁阵似乎对陆以珍无效,只不过,她若想破开,势必要拿凡间献祭。
“捉拿陆以珍!”寒川一声令下,无数道交织的光芒穿过她的琵琶骨。
强大的力量仿佛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,陆以珍条件反射便要抵抗。双手掐诀,力量汹涌而出,两道力量相碰的那一刻……
凡间海面上掀起巨大的波浪,带着吞噬一切的凶悍朝岸上涌来。
狂风平地起,房屋开始坍塌,百姓惊恐哀嚎的逃窜。
甚至有人跪在地上求上天息怒,求上天饶恕。
陆以珍紧抿着唇,额间大滴大滴冷汗滑落。指尖轻轻发颤,耳边充斥着无数悲痛哀嚎声:“救命啊……”
“求上天保佑,求神明饶恕……”
“是我们做错了什么吗?”
“天要塌了吗?”只见原本晴空万里,此刻却是乌云密布,太阳被遮挡,天空霎时暗了下来。
映衬得天空中的几颗星子越发明显。
“我怎么瞧着,空中的星子带着淡淡的光芒,像是……像是铁链,像是囚笼……”有人恐慌之下,低声呢喃。
“神明不是放弃我们了吗?为何又重新笼罩大地?到底发生了什么?”
突如其来的灾难仿佛要毁灭一切,百姓不知该往哪里逃。
有人满脸血迹,有人倒在血泊中,有人木然的望着天:“一丝生路,也不肯留给我们吗?”
“陆以珍,你的抵抗只会让凡间崩塌。本尊倒是该谢谢你……”寒川微眯着眸子,陆以珍若反抗,便能借她的手摧毁人间,反倒省力。
她若放弃抵抗,便能一举除掉她。
输赢,都是他寒川。
陆以珍拳头握了握,又缓缓松开,朝阳剑脱手,无力的落在地上。
她轻笑着收回力量,合上双眼。
任凭一道道光芒穿透她的身躯,每一道光芒都穿透血肉,刺眼的血色四溅,直至完全禁锢于阵法之下。
眉心那抹印记亮的骇人,比滴落的鲜血更耀眼。
她摊开手,任凭自己被束缚。
以天为囚,以地为牢,以凡间气运为媒,直直的将她束缚在半空中。血迹涌出,浸湿了母亲给她做的衣裳,她微敛着眉,仿佛带着几分可惜。
可惜母亲新做的衣裳。
可惜,不能常伴母亲身侧。
善善会跑吧?他应该很开心,终于重获自由。
她能感受到浑身力量的流逝,但又有一股超脱五行之外的力量围绕着她,轻柔宽容,仿佛会容纳一切。
寒川再不掩饰,自神兵后走出:“神界逆贼已经捉拿归案,为维护三界律法,诸神共同观刑!”
“诛杀堕神!”
四周弥漫着浓郁的杀气,等闲小神但凡靠近都受不了逼人的威压。皆是远远看着,不敢靠近。
寒川眉宇高扬,眼底的郁气散开,心中痛快万分。
凌霄真君早已沉下脸,身侧夫人紧握着他的拳头。他的眼眶渐渐通红,世人都以为他与陆以珍形同水火,可谁知,真正护她的,也只有那些‘仇人’。
“相公……”女子将他泛白的手落在自己腹部,腹部中生机涌现,隐隐传来动静。
凌霄真君一怔:“你要做爹爹了,替我们想一想。”她也替剑尊不平,也想替剑尊讨回公道,可他们……
凌霄真君紧紧闭着眼睛,不敢再看诛仙台。
眼角一滴清泪洒落。
酆都大帝率领着万千冥兵站在天河之畔,眼睁睁看着陆以珍在诸神的围观下,接受行刑。
酆都大帝遥遥与陆以珍对视,陆以珍脸色苍白,对他轻轻摇头。
从不离手的朝阳剑落在地上,朝阳剑在悲鸣。
为陆以珍,为三界。
她不想再连累任何人。
她累了,好累好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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