恍惚中,她听得君洛黎沉沉唤了一声“皇叔”。
她霎时间便想到,太子这一路上脸色会那般凝重,可能不是因为皇上今日龙体抱恙,而是因为殿下的毒连东家都解不了。
随即她脑中轰鸣便加剧了数倍,还伴随着阵阵耳鸣。
但她还是听见了君慕祥用虚弱至极的声音说出的那句“让我跟她单独说几句话”。
然后等她强迫自己稍微冷静下来几分后,房里就已经只剩下她跟君慕祥了。
她泪眼朦胧的看着已经靠坐在床头的君慕祥颤声唤了一声“殿下”,眼泪便夺眶而出。
且怎么都止不住。
不知过了多久,她听得君慕祥低低叹了一口气,伸手过来给她擦眼泪的同时,轻声说了句“别哭”。
那两个字仿佛是打开了她心底的某扇门,让她这十余年积攒的伤心难过顷刻间都彻底爆发了。
回过神来,她听见了自己的哭声。
撕心裂肺。
伤心欲绝。
还听见君慕祥不停的在跟她说对不起。
那声音如以往他说情话时一样轻柔,只是虚弱中透着几分自责与哽咽。
她直觉的认为有些不对劲。
最后的最后,他除了别哭跟对不起就没有其他话要跟她说了吗?
奈何即将与他天人永隔的绝望让她根本无暇深入去思考。
约莫两三刻钟以后,外面回廊里,君洛黎压低了声音问楚云想道:“云想姐,你给十七皇叔吃的那药,还要多久才生效?”
“差不多了。”
楚云想话音一落,就瞧见祥王府的管家领来了几个人。
京兆府尹,大理寺卿,大理寺少卿,还有几个太医。
远远地,大理寺卿肖虎成就拱手冲君洛黎问:“太子殿下,祥王殿下情况如何?”
君洛黎方摇着头说罢“不太妙”,霓晗的哭声便猛然响起。
他们脸色皆是一片。
相继匆匆进入房中,就见霓晗趴在君慕祥身上哭的肝肠寸断。
状况不言而喻。
连肖虎成都愣住了片刻才冲君洛黎拱手,“殿下节哀,敢问殿下,要安排验尸吗?”
“验尸就不必了,十七皇叔的死因是中毒加鞭伤,那毒连云想姐都束手无策,想来你们的人验尸也是验不出什么名堂来的,且眼下尽快抓到谋害十七皇叔的凶手,并平安救回十七皇婶才是最重要的。”
“是,微臣等即刻着手调查。”
肖虎成话落欲言又止的看向霓晗。
有心想让人上前将其拉开,然后彻底搜查这个房间。
却又碍于对方的身份,不敢贸然行事。
最后还是楚云想在霓晗快要哭到昏厥的前一刻,让夜思强行将霓晗带了出去。
楚云想在与君洛黎对视了一眼后,也跟了出去。
而在她们坐上来时的马车朝城门方向去了时,身着夜行衣的钟离自一处转角的阴影中走出来。
明心在她身后说:“圣女,楚云想这是要送霓晗出京啊,要不要追出去抓住霓晗?”
“祥王都死了,还抓来做什么?”
钟离话落紧紧蹙起眉头。
祥王都死了,楚云想他们还把霓晗送出京城做什么?
莫不是霓晗知道了些什么?
以霓晗跟楚云想的关系,霓晗若是知道了些什么,只怕楚云想跟太子也已经知道了吧?
想到这一点,钟离心里狠狠的慌了一瞬。
此前她笃定祥王为了他祥王府上下着想,肯定不会将他生母的出身,以及他们的事抖出去。
且为防万一,她还将祥王妃拿捏在了手里。
可要是祥王打从一开始就铁了心跟他们抗争到底,已经不管不顾的与太子接触过了,还把什么都告诉太子了呢?
不!
祥王一直对他王妃心存愧疚,是不可能不顾其死活,也不可能置他祥王府上下所有人的安危于不顾的!
但她还是决定斩草除根。
就在盯着陆陆续续进入祥王府的官差看了几眼后,转身吩咐明心道:“你去跟上楚云想一行人,等霓晗跟楚云想主仆分开后,你就跟着霓晗,弄清楚她去了哪里,以备不时之需。”
“是。”
明心应声而去。
而后城门处。
楚云想执东宫的令牌命守城将士打开了城门,然后下了马车,冲赶马车的侍女道:“霓晗的安危就全权交付给你们了。”
“太子妃放心,奴婢几人会豁出性命护霓掌柜周全的!”
“去吧。”
“是。”
那侍女应罢就扬鞭赶着马车出了城门。
而马车内,有两个侍女背靠着窗户而坐,以避免窗帘被夜风吹开,还有一个侍女手执一鹅蛋大小的夜明珠在为霓晗照明。
而霓晗在看一封信。
是君慕祥的亲笔信。
看完哭到泣不成声。
但不再是伤心绝望的哭,而是喜极而泣。
这一晚,祥王被人下毒谋害,祥王妃还被贼人掳走下落不明,惹得龙颜大怒,络绎不绝的有人前往祥王府,祥王府周遭几条街都整夜灯火通明。
以至于天不见亮,整个京城里就已经传得沸沸扬扬的了。
而三日后,有传闻称大理寺卿跟京兆府尹因为半点线索都没有查到,进宫请罪时,被盛怒之下的皇上用奏折砸出了满头包。
又五日后,皇上亲临祥王府,送祥王出殡。
而后皇上回宫一病不起。
因此原本已经谈妥了的德妃的丧事一拖再拖。
这期间瑾王府里,钟离是日日都坐立难安。
一直在担心祥王生前到底有没有告诉君洛黎什么。
而与她相反的是,君瑾这些日子那是过的相当的滋润,且心情舒畅。
因为这些日子里,前线始终没有捷报送回来。
虽然也没有战况吃紧的消息传回来,但他笃定年后一定会有。
且坚信这一战,苏家军一定会输!
甚至还因为君慕沉病情近来一直在加重,都已经命人暗中为他做龙袍了!
但他不知道的是,东宫里头,君洛黎都已经压下好几封捷报了。
更不知道楚云想都已经把她大师兄二师兄送到君慕沉身边去了,君慕沉从始至终都只是在装病。
又半个月后,下了一场初雪。
楚云想刚从君洛黎寝殿里出来,叶竟就到她跟前小声禀,“太子妃,永华公主来了,说是想与您见一面。”
楚云想心知君雪蕊是为曹今楼而来,正要应话,却突然想到了一茬,就先问了一句,“永华公主跟苏鸣成的婚期,是不是定在最近了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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