无形的凛冽寒风,让马蹄踩在积雪上的声音,都变得很轻很轻。
嘎,嘎嘎。
几只乌鸦从杂木林中沙哑的叫着,展翅飞向了远方。
灰灰,灰。
枣红马自动的停在墓碑前,垂首轻轻地嘶鸣了声,好像在告诉长眠于此的贺兰拥军,有人来看他了。
枣红马自己慢慢地卧地。
崔向东松开贺兰小朵,抬脚走了下来,跺了下冻麻了的双脚,看向了墓碑。
简单的墓碑。
简单的坟茔。
墓碑上镶嵌着的照片里,是一个有些文静、却很英武的年轻人。
嘴角噙着自信的微笑,静静地看着走过来的崔向东。
崔向东走到墓碑前,屈膝蹲下,拿出了他买的那些祭品。
用小刀切开了水果,摆好。
摆上了四个盘子,倒上了两杯酒。
一杯放在坟前,一杯端在手里。
贺兰小朵则跪在了墓碑的东侧,垂首不语。
“贺兰拥军,我们从没有见过面。”
崔向东抬头看着墓碑,说:“阴差阳错的原因,我把你带回了故土。已经发生的那些事,我也不想说了。你姐姐,也肯定早就和你唠叨过了。我今天来看你,其实也是你姐带我来的。此前,我并没有这个打算。”
“你被畜牲暗算,死的稀里糊涂,实在是不值。”
“如果我是你的话,在抓住那个畜牲亵渎贺兰小朵的铁证后,绝不会就此罢休。”
“你的不想家丑外扬思想,是错误的。”
“尤其事后,你还继续信任那个畜牲,敢把后背交给他的行为,更是堪称愚蠢!”
“和畜牲相处,只能有两种选择。”
“一是远离他,随时警惕着他。”
“一是暗中弄死他!”
“可惜你选择了第三种,所以你稀里糊涂的死了。”
“不过,这并不妨碍我,觉得你是个爷们!值得我崔向东,和你喝一杯。再给你鞠三个躬,祝你在那边九泉含笑。”
“如果有来生,可别和贺兰小朵当姐弟了。”
“你的死,和她的眼睛不管用,有着最直接的关系。”
“也许,这就是你今生的宿命吧。”
崔向东嘴里叨叨着,端起了两个酒杯。
滴答。
跪在一侧的贺兰小朵,有泪水滴落在了积雪上。
崔向东说的那番话啊,全都是肺腑之言。
贺兰小朵更没因他提到自己的那些话,就生气什么的。
因为人家说的是实话!
叮当一声响,崔向东把两个酒杯碰了下。
一杯洒在墓碑前的地上。
一杯痛饮。
起身。
后退三步,双手放在大腿外侧,对着墓碑三鞠躬。
随着崔向东的三鞠躬,贺兰小朵以“孝家”身份,对他三叩首来还礼。
“回吧。”
崔向东对她说:“这儿有些冷,我严重的气血不足。如果待的时间久了,可能会生病。”
“嗯,回。”
贺兰小朵低声答应,抬手擦了擦照片,轻声呢喃了几句什么,才站起来。
希律律——
始终趴卧在雪地上的那匹枣红马,等崔向东和贺兰小朵上马后,才轻嘶一声,猛地站起。
“回去的路上,能不能别跑了?”
崔向东抱着她的腰,说:“我真怕马失前蹄,变成瘸子或者坐轮椅。”
“行,那就慢慢地走。”
贺兰小朵看了眼墓碑上的照片,一抖马缰,双脚轻磕马腹。
骏马踏踏。
踩着积雪打着响鼻,喷着白雾,踏上了来时的路。
崔向东又说:“能不能给这匹马,换个名字?因为我虽然喜欢狗狗,却没时间去养。”
“如果我不给它换名字。”
贺兰小朵反问:“你就养只叫‘朵儿’的小狗?”
崔向东回答:“必须是只小母狗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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