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些丝线先是害羞、胆怯地试探着触碰了周围,似乎没有发现什么危险的东西,然后便欢呼雀跃地成长了起来。
呼吸之间就涨高到百米之长,在半空中纠缠在一起。
灰鲲体内,那未知怪异正在用时间法则对抗着着傅司的【直死术】,这倏然出现的一幕令其惊疑不定。
“这些丝线,难不成是……”
它心生强烈的警惕,忽然看见那些丝线缠绕上了正在迅速下落的傅司,将其团团裹住,仿佛一颗粽子。
它愕然,随后便怨恨地笑了起来:“好!如果真得是‘它’的话,那傅司即使有着【不死】,这次也死定了!”
但它笑声未落,就看到那些丝线以缠绕住傅司处为节点,泛起了一阵淡淡的红色,呼吸一般迅速向四处蔓延,眨眼之间,就将千千万万根丝线都染成了一阵红色。
看着那些红色丝线,它心中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。
忽然之间,那些丝线在半空中开始新一轮得快速成长和疯狂缠绕,只是几秒钟之内,就变成了一颗直达千米、高入云霄的——巨蛋。
那巨蛋虽然坐落在南城之上,遮天蔽日,但却怪异地没有破坏任何一处建筑物和生物,只是影影绰绰地将它们都略了过去。
“这是什么?”
它呆滞地看着眼前这颗高度与它平齐的巨蛋,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情况。
它虽然听说过“这位”的大名,但真正接触,还是第一次。
此时,它已经不准备再用生命去毁灭南城了——既然傅司已经死定了,它心中的那股怨愤仇恨之气也就消散了。
但灰鲲尸体的毁灭也是不可阻挡的了,它正要想办法脱离灰鲲尸体,回到里世界,自然也不愿意再横生枝节。
【怪异】之间,可从来都不是一个阵营的。
所以面对眼前“这位”,它只好放低了态度,尝试着说道:“我——”
第一个字刚出,“轰”得一声巨响。
一只巨大无比的手陡然从那巨蛋从伸出,抓住了灰鲲的身体。
它又惊又怒,但在现在的情况下,却动弹不得。
就又听见“轰”的一声,看到另一只手从那巨蛋的另一侧探出,而那只手高举着,掌心赫然还握着一把探入云雾的菜刀。
它看见那菜刀,莫名觉得眼熟,蓦然间头皮发麻,终于想了起来——这形状岂不就是刚才傅司手中银色光芒所幻化的菜刀吗?!
那这巨蛋中的人形生物岂不就是——
轰——!
终于,整个蛋壳都炸裂开来,出现在其中的是一位高达千米,浑身由半透明红色丝线编织而成的人型生物。
她竖瞳熠熠,长发飘扬,风衣翻飞,手持一把菜刀,周身红色丝线随风飘飞。
赫然就是——宝木遥的外形!
“你——”
它悚然一惊,死亡的阴影瞬间蔓延上来,只来得及说出一个字。
红色光芒一闪。
菜刀从天而降,将灰鲲砍成了两截。
“我——”它又惊又怒。
光芒再次连续闪过数十下。
狂风呼啸,乌云激荡,四处翻飞,消散不见,天外的阳光顺着那一道道的“刀痕”斜照进来,落在南城大地之上。这纠缠了南城数天的阴雨天气,竟然硬生生被这几刀给劈碎开来。
而灰鲲则是直接被砍成了数十段,残破的躯壳中,那潜藏在其中的未知怪异也终于露出了原型——尖喙利爪羽翅,那竟然是一只鸟型的怪物。
它怨毒地看了一眼那巨大的人型生物:“好!无论你是怪异,还是人类,是傅司,还是什么其他东西——我都记住你了!下一次,等我再来的时候——我要让整座南城都变成坟墓!”
它一边说着,一边遁入虚空之中,却没看见一缕丝线已经轻柔地缠绕在了它的爪子上。
就像蜘蛛的丝线落在了蚊虫的身上,跟随着它一同进入了虚空之上——
抵达了它本体所在的位置。
……
……
随着怪异消失在现实世界,那占据了整座南城的【领域】开始快速消退,时间的法则也仿佛雪遇初阳,无声无息间蒸发。
空气重新开始流动,狂风在千米高空中来回激荡。
灿烂夺目的阳光劈进那一道道云海的“裂痕”中,将浓重阴云融化开来,照亮漫天的雨幕。
一道灿烂的彩虹,横跨在南城之上。
而在这彩虹之上,是随风起舞的灰黑色齑粉,如同暴风雪,在空中旋转不休。
高达千米的“宝木遥”屹立在南城之上,周身缠绕着雨水、大雪和云雾,垂落在身侧的手中兵刃已经开始悄无声息地解体。
不止是兵刃,在连续砍出那几刀后,她的整个身体都开始解体,在渐渐晴朗的天色下,化作一缕一缕的红色丝线,随风飘摇。
“宝木遥”并没有挣扎,只是凝视着眼前那一大片不停燃烧着的黑色火焰。
此刻的她其实并没有完整的意识。因为组成她的半透明丝线,本是不带一丝杂质和意识的纯粹之物,只是在接触到“宝木遥”或者该说是傅司之后,才染上了宝木遥的形状和傅司的意识。
所以,此刻的“宝木遥”只是怀着一种执念——必须要斩碎灰鲲,并在它体内寻觅到某物。
但只是,随着灰鲲的尸体完全燃烧殆尽,化作一片黑色海洋,她大半个身体业已分解为千万条丝线,在雨水和雪幕中随风飞舞,她依旧没有看到她想要的。
但就在这时候,却有一道人影倏然从那团黑色火焰中落下。
短发飞舞,双目紧闭,脸色苍白,周身裹着层层黑色粉末,在虚空中拉扯出一条黑色的痕迹,向大地重重砸去。
“宝木遥”眼神波动,伸出仅剩下的那只手,试图去接住那位坠落的少女,却在触碰到她的一瞬间,掌心彻底崩解成了千丝万缕,让那位少女直接穿过了她。
她立刻上前,却在抬步的一瞬间,整个身体轰得一声炸开来,化作万千丝线,在空中飞射、融化、消散,仿佛一场盛大的烟花。
而少女也在这落幕的烟花中,势不可挡地向地面砸落。
千米的高度,就算是铁做的砸下去也不成人形了,更何况血肉之躯?
但少女终究没有变成一摊血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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