韦贵妃听闻秦丰业入宫了。
她坐了好一会儿,但这次她并没有选择把自己的父亲叫来。
敏锐的她,早已知道事情的严重性。
她知道陛下派去的人马全军覆没,也知道陛下接下来将会发动更为猛烈的攻击。
但是搅混水这种事情,可一不可二。
要是她被发现坏过陛下的好事,那么她这贵妃也就做到头了,更妄论要保住自己的儿子。
她思前想后,拼命地思考破局的方法。
心腹见她满面愁容,给她倒了杯解暑的凉茶,柔声问道:“娘娘在担心九殿下?”
韦贵妃喝下茶水,轻轻地点点头:“这一次,本宫根本帮不到她。”
心腹小声询问:“是否通风报讯,告诉殿下风雨欲来?”
韦贵妃摇头:“不可,陛下做出这样的事情,势必不想让人知晓,要是本宫给尧儿报信,告诉他前方危险,那就意味着本宫知晓了陛下的秘密。”
“本宫知道陛下对白明微动手,日后陛下看到本宫,都会想起本宫知晓他晦暗阴私的一面,你说陛下会怎么做?”
“轻则厌弃本宫,从此老死不相往来,重则杀人灭口,把本宫这知情者除去。”
心腹悚然一惊:“还是娘娘考虑周全。”
韦贵妃自嘲地笑了笑:“本宫十三岁入宫,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待了半辈子,要是这点心思都没有,别说拥有尧儿这个好儿子,便是我这条命也交代在深宫之中。”
心腹小声询问:“那么娘娘,我们该怎么办?就这样放任殿下置身于危险之中么?”
韦贵妃露出一抹凉薄的笑意:“这一次,本宫无能为力,只能祈求上天保佑,白明微能把本宫的尧儿,活着带回来。”
“而本宫唯一能做的,便是守住这贵妃之位,只要本宫在一日,尧儿就还有倚仗。”
“要是本宫被打倒,那么尧儿就彻彻底底成为孤家寡人了,依尧儿的心性,只怕用不了多久,便被他这些兄弟姐妹拆解入腹,尸骨无存!”
心腹满面忧色:“秦丰业是个什么东西,我们都知晓,这次殿下他们,怕会遇到回京以来,最大的劫难。”
“娘娘,您说那些想要为儿子筹划的后妃们,会不会趁机对殿下不利呀?”
韦贵妃挑起唇角:“在深宫摸爬滚打活到现在的人,都不是什么简单的角色,事关陛下,她们未必敢轻易出手趁火打劫。”
“不过可以肯定的是,皇后一定会出手,因为他爹是陛下的心腹,她爹想要讨好陛下,就会帮陛下出手。”
“而皇后也可趁此机会,浑水摸鱼,要说陛下想要的是白明微的命,秦丰业想除去李贤昭,那么皇后的目标就是尧儿。”
心腹长吁短叹,却也没有任何办法。
正如娘娘所说,她们能做的,就是尽量保护自身,只有她们好好活着,殿下才能有所倚仗。
韦贵妃攥紧拳头,只听“磕”的一声清响,长长的指甲断裂,有鲜血自她的指尖不断溢出。
她并没有在意十指连心的疼痛,而是当即吩咐心腹:“传本宫密令,无论发生什么事,韦家的人都不可轻举妄动!”
心腹恭恭敬敬应下,随后连忙找来纱布和药,替韦贵妃包扎伤口。
韦贵妃像是对疼痛浑然不知,她喃喃开口:“一定会逢凶化吉的,一定会。”
……
皇后的凤藻宫。
皇后正握着一卷书细细翻看,心腹嬷嬷轻声细语地在她耳边禀报:
“娘娘,消息已经传到韦贵妃的惊华殿,不过我们的人守了许久,也不见韦贵妃那边有动静。”
皇后放下书卷,轻轻掀起眼皮。
比之韦贵妃咄咄逼人的美,她则是另一种截然不同的味道,温柔婉约,如同烟雨水墨画中走出来的女子,一颦一笑都带着一股书卷气。
她有着一国之母该有的端庄,也有着六宫之主该有的大气,但偏偏那样的气质,在她身上一点也不逼人,反而让人觉得无比舒适。
可就是这样的一个女人,看起来温柔娴静纯良,没有任何攻击性,却能坐稳后位数十年。
哪怕宫中的女人换了一茬又一茬,哪怕有着韦贵妃这样国色天香的大美人来分宠,她的地位依旧稳如泰山。
这靠的可不是运气,而是过人的手段。
听闻心腹的禀报,她不以为意地笑了笑,眼角眉梢却挟了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冷意:
“韦贵妃可不傻,要是她在这个时候坐不住,也不配和本宫斗上这么多年。”
“本宫也不会觉得,这么一点小伎俩就能将她击垮,本宫让你们传信,只是想看看她寝食难安的样子。”
“她一定无措又无奈,着急上火却无计可施,想到她这副模样,本宫就觉得心情大爽。”
心腹嬷嬷小声询问:“娘娘,可要在韦贵妃的肺管子上,再狠狠地戳上一刀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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