孩子。
无非是每一位母亲最大的软肋。
提及策荣,白晨霜有些激动。
她目光炯炯地看着白明微:“明微,你有什么法子?”
面对满脸急切的小姑,白明微的声音,仿佛有着抚慰人心的力量:“小姑,你别着急,听我和你慢慢说。”
白晨霜满腹的焦躁,像是被一只清凉的手所抚平。
她的心莫名冷静下来:“明微,你说,我听着。”
白明微道:“策荣的症结是赵襄,只要解决了这个症结,那么策荣的情况也就不药而愈。”
“但是策荣一个人的能力有限,他再怎么说,也只不过是个孩子。他需要小姑陪着他跨过这道坎儿。”
虽然说得委婉,但白明微的言外之意,白晨霜听得明明白白。
策荣的症结不仅在赵襄那个混账,也在她这软弱的母亲。
想要让策荣走出阴影,就需要她坚强起来,变成赵襄再也不能欺负的人。
只有这样,策荣才能放下心结。
这不是别人能够帮得了的,只能靠她自己。
看着院子里练剑的小小人儿,白晨霜面色坚定地点点头:“明微说的,我都明白,只要能够帮助策荣,让我做什么都可以。”
这一瞬间,面前柔柔弱弱的小姑,脊梁仿佛被什么撑了起来。
那份柔弱显而易见,但那股坚决却不容忽视。
白明微道:“小姑,从明天开始,不妨和策荣一同练剑。一则有你陪伴,策荣必定高兴。”
“二则,你若学得一招半式,也能亲手把赵襄这些年加诸在你身上的伤害连本带利讨回来。”
白晨霜睁大双眸:“明微,你的意思是,让我亲手去处置那赵襄?”
白明微颔首:“小姑,你试想一下,若是那赵襄再次欺负你时,你和策荣能加倍反击回去,那么策荣是不是就不会因为觉得保护不了娘亲而难过自责了?”
白瑜也明白了妹妹的意思,他开口接过话茬:“小姑,想要保护好重要的人,就得自己先变强。”
“策荣没有一个好父亲的引导,那么他只能依赖母亲,要想让策荣长成一个卓杰的好男儿,也要有一个厉害的榜样才行呀。”
白晨霜深吸一口气,缓缓说道:“还在赵家的时候,我上有婆婆要伺候,下有妯娌要应付,中间还有个不省心的夫君。”
“只是忙这些,已经耗尽了我所有的精力,完全可以说是虚度光阴,和离回家后,我才发现我根本没有一技之长,便是闺中学到的,也都忘光了。”
“最近我想了许多,虽然策荣现在还小,还需要我,但他总有长大的时候。”
“他的有他自己的天地要去闯,我能陪伴他的,也只是这些年。我不能把策荣永远绑在我身边,我的人生也不可能围着策荣转一辈子。”
“所以我很希望我自己能成为一个有用的人,而不仅仅是一名女子。你们的提议让我大受震惊,然而转念一想,或许这是一条出路也说不定。”
“明微,七郎,你们放心,从明儿起,我会认真和策荣一起练剑。若是能学个一招半式的,将来明微上战场,我也能搭把手。”
白明微看着乐观了许多的小姑,由衷地为她感到高兴:“小姑,你能这么想,策荣一定以你为豪。”
白晨霜道:“你们为我和传义做了多少,我都看在眼里,要是我再不争点气,也只会让你们操心。”
白明微唇角挂起一抹笑意:“别这么说,我们是一家人。”
白晨霜又说:“正因为是一家人,所以才应该彼此体谅,不能一味的依赖。”
白明微清清浅浅地笑了起来。
白瑜开口:“既然小姑没有什么意见,那么我就去着手准备,等到策荣的情况稳定些,小姑也学会一招半式,那我们就着手帮策荣走出阴影。”
白晨霜颔首:“好,辛苦七郎了。”
三人说到这里,那边已经停了下来。
风轻尘什么话都没说,只是拍了拍策荣的肩膀。
策荣握紧手中的木剑,依旧一副木然的模样。
他看了一眼白明微与白瑜,却是对二人表露的善意无动于衷。
白瑜笑道:“风军师辛苦了。”
风轻尘没有多言,惜字如金般吐出两个字:“无碍。”
白瑜耸耸肩,露出一抹无奈的神色。
白明微笑了,那笑容之中,仿佛在请白瑜多多包涵。
恰此时,仆从走了过来。
策荣下意识地握紧木剑摆出架势,如同一只受到威胁的小兽,尽管弱小,却还是向他认为具有危险性的对象露出凶戾的模样。
白晨霜挡在他面前,看向仆从:“什么事?”
仆从恭敬回禀:“回各位主子的话,晚饭已经备得了,请移驾花厅用饭。”
白晨霜看了策荣一眼,随即告诉仆从:“请帮我回了父亲,我和策荣在申思阁吃,不去花厅了。”
仆从恭敬应下,随后退了下去。
这时,楼上的小传义和玉衡也散学了,两人跟在公孙先生的身后,一同走了下来。
白明微与白瑜拱手:“先生。”
白晨霜福身:“见过先生。”
小传义和玉衡齐齐行礼:“见过小姑奶奶,大姑姑,七叔叔,风叔叔。”
风轻尘没有言语,负手站在白明微身旁。
白明微看向两个小家伙,出言询问:“今日学得如何?”
小传义脆生生地应答:“今日先生教了许多内容,传义还没有全然掌握,等饭后再继续温习。”
玉衡接道:“我也没有全然明白,稍后会继续用功。”
白瑜笑道:“走吧,去用饭吧。”
小传义和玉衡对视一眼,随即道:“七叔叔,大姑姑,我们想与策荣叔叔一同用饭,就不去前厅了。”
白瑜应他:“也好,你们在这吃和策荣有伴,吃饭就上楼用功,不许偷懒。”
两人乖巧应下:“是。”
白晨霜催促他们几人:“明微,你们赶紧过去吧,父亲的精力大不如前,别叫他久等了。”
白明微点头:“好,小姑。”
于是,白晨霜带着三个孩子在申思阁用饭,其余四人前往花厅。
路上,白明微问公孙先生:“传义和策荣近几日的功课如何?先生可还满意?”
公孙先生捋了一下胡须:“没什么不满意的,要说有什么缺点,就是他们二人年纪还太小。”
“倘若他们处于十三四岁的年纪,教个两三年,必定大有作为,可惜了,两人还只是个孩子。”
白瑜笑道:“这么说来,倘若先生教他们十来年,他们岂不是超乎想象?”
公孙先生哈哈大笑:“可以这么说。”
白明微偏头看向身侧,她问:“策荣如何?”
风轻尘道:“武学根基很好,若是能在孩时打好基础,以后必定有极深的武学造诣。”
白明微又问:“比之你如何?”
风轻尘直言不讳:“那得看他今后的经历,如果他路途平坦顺遂,或许有所不及;但要是他经历生与死的锤炼,恐怕有过之而无不及。”
白明微稍稍诧异:“这么高的赞誉?”
风轻尘含笑:“他具体如何,适才你不是也看到了么?”
白明微轻笑,随后告诉他:“明日小姑也会和策荣一起学,到时候烦请风军师多费心了。”
风轻尘假意思忖,随即道:“那得双倍束脩才成。”
白明微瞪了他一眼:“市侩。”
风轻尘一本正经:“你看我年纪也不小了,得攒钱娶媳妇,要是不攒个良田千顷,华宅数座,以后我媳妇岂不是要跟着我一起吃苦?”
白明微忍不住笑了起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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