沉默片刻,景督军说:“我回头跟你姆妈商量。这件事,暂时不议。你想和谁订婚?”
“章清雅,她是姜公馆的表小姐!”景叔鸿立马说。
景督军顿时想起,景叔鸿是为了这个女人,故意去撞颜心的车,就气不打一处来。
颜心是义女,但对督军而言,也是不一样的。
她是最有出息的女儿。
景叔鸿这种草包,疯疯癫癫,在督军心中的份量,未必比得上颜心。
这男人的儿子太多。除了鼎立门户的长子景元钊,他对其他儿子,感情也不过如此。
“你这耳朵的伤,怎么来的?都是那个女人搅合的。这种惹祸精,娶回来家门不幸!”景督军道。
景叔鸿很想说,他耳朵的伤,是景元钊枉顾律法与私情,开枪射击的。
不是章清雅的错。
景督军不理会,转身走了。
景叔鸿回到家,打电话给盛柔贞。
盛柔贞的院子,有个电话线。
他们俩约了,翌日在咖啡馆见个面,聊聊景叔鸿的婚姻。
第二天,景叔鸿早早去了咖啡馆等着。
“……你别去问你姆妈。督军都不同意,你姆妈更加会反对。我教你一个办法,叫‘狐假虎威’。”盛柔贞笑道。
景叔鸿:“什么?”
“俗称‘借势’。”盛柔贞说,“你若是信任我,我替你安排。”
景叔鸿看向她:“你为什么这样心善?”
“我姆妈希望两府和睦。”盛柔贞说。
景叔鸿对自己母亲充满了怨气,便道:“我姆妈则恨不能两府打起来。她从不顾念大局,连大户门第的小妾都不如。”
又说起尤文鸢,“她一死,伤了尤旅长的心,也伤了军中多少无靠山却又有军功的老将的心。原本暗中支持我们西府的人,都转了风向。”
盛柔贞:“你节哀。文鸢九泉之下,也希望你幸福。”
“她会的。”景叔鸿又哭了起来,“她一直都很疼我,她只盼我好。”
“别伤心了,清雅对你也是真心的。这世上,每一样的真心都可贵。”盛柔贞说。
景叔鸿点点头。
他对章清雅的感情,深信不疑。觉得章清雅很爱慕他,又有几分像尤文鸢。
还会做尤文鸢擅长的菜。
怎么娶章清雅,不能莽撞,景叔鸿听盛柔贞吩咐。
西府的二夫人知道儿子受伤,她不骂督军,而是痛骂督军夫人盛氏和景元钊,把他们母子俩狠狠诅咒了一遍。
“……这种孽障,哪日子弹不长眼,杀了他才好!等他死了,看姓盛的贱人还嚣张什么。”二夫人骂道。
她女儿景佳彤低声劝她:“姆妈,别生气了,当心这些话传到阿爸耳朵里。”
二夫人啐她:“你是个无用的,连那边的养女都不如。你看看那个盛柔贞,多会来事。跟盛氏那个狐媚子一模一样!”
又骂督军夫人盛氏,“我跟她都是妻,她凭什么骑在我头上?我不是景家的妾,我也是明媒正娶进门的。”
景佳彤小姐暗想:你去恨阿爸啊,恨那边夫人做什么?
兼祧两房,原本就应该有两个夫人。
哪怕没有盛氏,也有其他人。
二夫人之所以太恨,是因为盛氏各方面碾压她。
盛氏漂亮、聪明懂事,娘家乃清贵门庭,声望享誉江南江北,大家族都以娶到盛氏女为荣。
所以,景家两房的长辈,都喜欢盛氏。
盛氏又颇有手段,大事、小事应对自如;对西府众人,她的态度也挑不出错。
家里家外,她很有威望,人人都敬重她。
可二夫人从进门开始,就不得丈夫欢心。又因为性格强势外向,没多久就得罪了西府的婆婆,婆婆对她颇为不满。
她越是好胜,越是做错事,就越发叫人瞧不起。
常年得不到重视,她的心态早已变化,扭曲极了。
她的孩子们都有点怕她。
家里除了二少帅景仲凛能按住她,其他人都不敢招惹她。
偏偏二少帅去了北城,不在家。
景小姐想逃。
二夫人却又突然冷静下来,问她:“你三哥相好的那个女人,她叫什么?”
景佳彤小姐:“章清雅,她……”
二夫人瞬间眸光凶狠:“上次来咱们家那个妖精?他真跟她好了?”
景佳彤:“……”您怎么还使诈?我这左右为难的命啊。
“我的儿媳妇,都要我亲自挑选。你几个哥哥我都有安排。
那个姓章的妖精,是盛柔贞的朋友。她是盛氏的奸细,休想进门。”二夫人咬牙切齿。
景佳彤欲言又止。
她姆妈若再搞事,弄死章清雅,阿爸一定会很生气。
尤文鸢自杀那件事,其实引发了不小的后果。
景佳彤是听二哥说,军中保持中立的高官,因那件事倒向大哥景元钊,害得西府越发被动。
景佳彤小心翼翼:“姆妈,三哥他……”
“你闭嘴!”二夫人道,“你要听话,知道吗?”
景佳彤:“是,我听。”
“你要过生日了,拿了请柬,去请盛氏来吃饭。”二夫人道,“你自己去,当着你阿爸的面,把请柬给盛氏,听懂了么?”
景佳彤:“好。”
——你不要找我的茬儿就行,我可以做你的刽子手。死道友不死贫道,回头你被阿爸骂,就不关我的事了。
二夫人沉默片刻。
她突然又说:“多请些人吧。热闹热闹,你也到了订婚的年纪,顺便替你相看,城中有没有适龄的男儿郎。”
景佳彤眼皮直跳。
她瑟缩了下,还是不敢顶撞她母亲,点头道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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