颜心:“你母亲出身很好?”
“出身是很好,不过后来也落寞了。我爹爹倒是一步步高升,走到了如今的地位。
比起景督军,我爹爹吃了太多的苦,一兵一卒都是他自己挣的。”张南姝道。
又说,“其实景督军也算厉害。一般来说,少爷兵很容易就把家当给毁了。
景督军不仅没毁掉基业,反而能独占一方,能和我爹爹平分江南江北的势力。”
颜心觉得,景督军有他的长处。
他这个人,肯听劝。
不管是下属的,还是夫人的,甚至儿子的建议,他都愿意听。
他若再果断几分,就不用平分江南江北了,完全可以打过长江。
人无完人。
景元钊是汲取了父母的长处,又有督军守住的丰厚家业托底,才有后来那一番功绩。
“督军不是庸才,他只是适合守成。只可惜,这乱世容不下固守的人。不前进,就会慢慢后退,然后被吞掉。”颜心道。
张南姝赞同。
两人说了半宿的话,都无睡意。
张南姝喊了自己乳娘,让她去弄点宵夜来。
乳娘让小厨房准备了鸡丝面。
面汤里的油都撇掉了,还加了鸡蛋,颜心和张南姝各自吃了一碗,这才沉甸甸去睡觉了。
翌日,颜心和张南姝去正院吃早饭,督军也在。
盛柔贞比她们俩先到。
督军神色凝重,脸色发灰。看这副形容,他是一夜未睡。
颜心便不忍心苛责他。说到底,他只是谨慎惯了。
要不是他这么谨慎,景家这家底也守不到现在,他是个挺好的主将。
有他,是百姓之福。
饭桌上沉默着。
早饭快要吃完,景元钊回来了。
他拿了文件给督军。
他一夜未睡,带着人查看了各处的农田,又走访了老农。
“秋稻几乎八成黄。这个时候收,减产只二成。”景元钊道。
景督军深吸几口气,最终道:“那就收吧。让军政府传令下去,叫人做好暴风雨预警,责令所有庄子三日内完成秋粮收割。”
景元钊叩靴行礼:“是!”
他急急忙忙去办这件事了。
郭袁气得半死。
二夫人听说了,也是很吃惊,同时又骂颜心:“盛氏弄了些什么狐媚子在身边?秋收关乎民生大事,她也敢胡扯!督军应该一枪毙了她!”
郭袁叹气。
他终于明白,古时祸国妖姬在君王耳边进谗言的时候,那些大臣是何等心酸与无助。
“督军不仅仅责令三日内完成秋收,粮仓也在做防洪。地势稍低的粮仓,都在紧急转移。
城里贴了告示,让百姓与商家早做准备。大家敢怒不敢言。”郭袁的副官告诉他。
郭袁听了,微微闭眼。
他恨不能找个时机,枪杀了颜心,解决这个祸害。
督军父子俩都被她蛊惑了。
警备厅的人在街头巷尾到处贴告示,并且念给百姓与商家听。
“秋涝即将来袭,做好预防。”
此举满城哗然。
“我长这么大,没见过宜城秋上闹涝灾的。”
“说是海上风浪引发的。”
“海上的风,秋上就转了方向,不往城里刮。”
此事嚷嚷了好几日。
有人信,开始做准备,依照夏季风浪的办法防暴风雨;有人不太信,却又怕警备厅找茬,也做了些防护。
当然大部分的人不信,当个热闹看。
对于不信的人,警备厅也不会责罚。
和城里宽松的气氛相比,乡下农田那边就很苛刻,不少军队驻扎,帮衬着收割秋稻。
谁家不从,非要再等十天半个月,军官的枪就戳到脑门上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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