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下官永安郡守,代王府主事,李业,拜见镇国公。”
官轩内,李业见到沈浪,立刻推山倒柱般跪了下去。
沈浪眼神一阖,立马上前虚抬双臂。
“李郡守,你这是做什么?”
“镇国公千金之躯,又是当朝帝君,大楚礼数应该如此。”
“免礼,起来吧。”
“多谢镇国公。”
李业起身后,直接开门见山:“镇国公,府都城外的军粮是您毁的吧?”
沈浪神色一凝,刚要开口,却被李业阻止。
“镇国公不用急着解释,下官心里十分明白,毕竟蜀王拥兵自重,早有不臣之心,镇国公身为女帝亲信,助女帝扫除这个隐患,也在情理之中。”
“下官虽然身在蜀地为官,但毕竟也是大楚朝廷的官吏,受吏部所节制。”
“眼下由镇国公出手惩戒,让蜀王知晓其中利害,下官心里是一万个支持的。”
沈浪看着李业那张“纯善”又显“真诚”的脸,差点被他的表演给打动了,还以为他是被自己穿越者身上的主角光环打动而幡然醒悟,只是身在曹营心在汉。
但他通过精卫司以及叶墨的提醒,很快就把这种“王八登高一呼,英雄豪杰尽收麾下”的古早想法抛诸脑后。
毕竟自己亲手训练的尖刀营最后都集体叛变,还指望一个初次见面,不下叶墨的老狐狸立马投诚?
算了吧,这又是一种试探而已。
于是,他阴沉着脸反问:“李郡守,你这话什么意思?什么叫我焚烧了军粮?说话可得有依据才行。”
李业拱手回道:“镇国公,这里没有外人,您做的那些事瞒不过下官,你……”
沈浪直接打断他:“那你倒是说说,我做了哪些事没瞒过你了?李业,劝你最好想好了再说,
我沈浪在朝野名声虽然不怎么样,但从不背莫名其妙的黑锅,既然你说那粮草是我焚烧的,可拿的出真凭实据?”
李业怔怔地望着沈浪,见他满脸沉色,不由心下感叹:这个沈浪,果然不能看他年纪。
“镇国公,那火当真不是你放的?”
“你只管去查,我也是这几日才知道东州大营运往前线的军粮被歹人所烧,正在为前线将士的衣食感到担忧,
不想李郡守一来就诬陷我焚毁军粮,这是打算栽赃陷害么?王爷是奉皇命出征剿灭残羌党羽,
我身为镇国公,又是女帝夫婿,会干出这种掉脑袋的事来?李郡守,就凭你刚才诬陷本官这点,
本官就要去朝上参你一本,告你个颠倒是非之罪!”
他说这话时是脸不红心不跳,丝毫没半点干了坏事的负罪感,有的只是一个蒙受不白之冤的人在声嘶力竭的控诉。
李业忙鞠躬作揖:“抱歉镇国公,下官只是对蜀王所作所为实在看不惯,故而才怀疑是您做的,
还望镇国公大人有大量,莫要跟下官一般见识可,下官在这里先给您赔个不是。”
沈浪冷哼一声:“算了,此事暂且记下,你来找我,就是为了这些事?”
李业:“镇国公,下官想问下,朝中可否有意准为李家回京述职?”
沈浪疑惑道:“回京,莫非李郡守家犯了什么大罪?”
李业叹息一声:“不瞒镇国公,当年七王夺嫡,家父也曾参与其中,
最后结果一家被贬地方,终身不得入京为官,但实际上,家父参与夺嫡也是无奈之举,
毕竟当年先帝病危,朝局震动,各方势力蠢蠢欲动,我李家即便想置身事外又谈何容易,
最后却被定了个党争之名,流放边关,若非蜀王求情,我李家怕是要被剥夺士籍,终身不得为官,
哪能如现在这般当一地方郡守,家父十分后悔当初参与党争行径,临终都希望下官能得陛下原谅,
重回朝堂继续为国效力,镇国公是陛下身边最亲近的人,不知可有听闻陛下要赦免当年夺嫡被贬的族人?”
沈浪闻言,双眼微微一眯。
好家伙,到了现在还在试探,这个李业手段当真厉害。
可惜……
“当年的事,陛下心中自有决断,我也没有细问,眼下多事之秋,即便陛下有心要赦免流放的官员,
也不会选在这个时候,除非,流放之人对社稷有巨大贡献,不知李郡守可符合这赦免条件?
若有,我回京必会禀明陛下,废掉蜀郡李家不得入朝的规定。”
李业嘴角抽搐了一下,自己说了这么多,竟是丝毫没有让沈浪松口。
看来,沈浪比传闻中的更加不好对付。
“镇国公真是说笑了,相比镇国公对社稷的帮助,下官那些功绩就根本不值一提。”
李业笑了笑,果断转换了话题。
“镇国公,您这次入蜀是为丝锦一事而来吧?”
沈浪一听,故意叹了口气,露出一脸为难地表情。
“一说这个,我就后悔啊,本以为这是一份轻松的差事,不想比我想的还有些困难。”
“哦?镇国公这是遇到什么难处了,不妨跟下官说说,或许下官能帮着解决一二?”
“前段时日我去货仓验货,发现提供给宫廷的丝锦不如展示的样品,眼下交货日期临近,
若是不能按时带回这十万五千匹蜀锦,陛下那里会怎么看我?烦啊!”
说着,沈浪一巴掌拍在自己额头,一个战术后仰靠在椅背上,满脸的愁容。
李业闻言回道:“镇国公不必为此事烦恼,既然是朝廷的订单,蜀王肯定会优先选用最好的丝绸织造,
如今新丝即将入市,绝对不会再出现质量不济的情况。”
“希望如此吧。”沈浪摇摇头,“早知这么麻烦,当初就不该答应陛下来蜀地接这差事,住在皇宫享福不好么?
你看这大热天的,真是给自己找罪受,难啊。”
李业笑道:“镇国公是大楚擎天一柱,辛苦些在所难免,能伴随陛下左右为其分忧,实是荣幸啊。”
沈浪点点头:“你说的对,李郡守,你还有其他事么?若是没有,本官就不留你吃饭了。”
“镇国公,下官还有一事请教。”
“何事?”
李业脸上笑容瞬间一收。
“敢问镇国公,蜀地各处为何忽然冒出如此多收粮的队伍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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