从姜崇屋内离开,姜梦璇心事重重的向水璇居走去。
等看到水璇居的大门时,她又有些犹豫了。
之前姜崇的话犹如一根毒刺,扎入了她的内心。
她怕,怕沈浪如果知道当年的真相,又会用何种眼光看待自己?
夫妻之间讲究的就是一个信任,他要是知道了,能理解当时自己的处境么?
深吸一口气,姜梦璇心情复杂,转身向附近的琉璃亭走去。
月光照耀下,琉璃亭散发着柔和的光芒,姜梦璇坐在亭内,静静看着面倒映的月光。
十六岁登基,到如今二十一岁,短短五年时间,自己在沈浪的帮助下,扫清六合平定八荒,成为手握实权的女帝,坐稳了这把龙椅。
没有沈浪,就没有今日的大楚女帝。
这是姜梦璇心中坚守的认知,从一开始就没有半点改变过。
自二人成婚三年来也都是相敬如宾,彼此恩爱,虽然聚多离少,却从来都没有因为分离而减少一分爱意。
可现在……
如果沈浪知道自己的妻子曾经对自己的宗亲干过过分的事,会怎么看待自己?
会不会后悔?
会不会又要筹谋着离开自己!
其实,以姜梦璇现在的身份,根本无需跟外人解释那么多。
但面对沈浪时,她真的很慌。
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把他吓跑了。
感情这种事,女人永远都比男人要敏感一些。
思绪越想越乱,姜梦璇只觉困意席卷,起身向水璇居走去。
此时,正在水璇居内研究无烟火药的沈浪,一名黄门内侍前来求见。
“镇国公,蜀王说,有要事得见你?”
沈浪头也没抬:“不见,姜崇所犯之罪乃是谋逆,岂是随意能见的?”
“蜀王说,他身上有陛下的秘密,必须亲口告诉你,还说,要是你不听,就会后悔一辈子。”
沈浪这才停下手中工作,转头盯着那名内侍。
“带路。”
……
软禁姜崇的行宫内,沈浪面无表情、冷着眼看着瘫在床铺上的姜崇。
良久,他才问道:“你要见我,想说什么?”
姜崇轻笑一声:“沈浪,你觉得我皇妹这人怎么样?”
沈浪闻言,直接坐到之前姜梦璇坐过的桌子上。
桌上那只咬了一口的苹果尚在,沈浪直接拿起,在另一面咬下一大口。
“有话赶紧说,我没工夫在这里陪你废话。”
姜崇:“沈浪,我如果告诉你,我皇妹是个阴狠毒辣,对自己兄长都该下死手的女人,你会怎么看待她?”
“嗯?”
沈浪眼神一冷,眸中隐隐闪出一抹沉思……
此时,回到水璇居得知沈浪被人喊到姜崇房间的姜梦璇,立马火急火燎赶了过来。
刚走到外门方向,她就听到了隔着几十步外姜崇的问话,不由心中一紧,脚步也停下了。
屋内,面对姜崇的询问,沉思片刻是沈浪却笑道:“陛下兄长都你这种德性,
天天想着不是造反就是添乱,下死手不是很正常?说的你们好像多单纯似的。”
姜崇顿时瞪大眼睛,有些跟不上沈浪的脑回路。
沈浪放下苹果,直接问道:“你喊我来就是为了说这些事?那就不必说了,我早就知道了。”
“你知道了?”
姜崇大惊。
殿外听到这消息的姜梦璇也震惊了。
难道他都知道了么?
沈浪:“让我猜一猜你到底想说什么,一定是想说我妻子曾经为了权势不择手段,先是栽赃太子,让先帝废掉太子,
然后又策划了七王夺嫡的戏码,让手足兄弟自相残杀,是这样么?”
姜崇一言不发,死死盯着沈浪。
他到底是怎么知道这些的?
外面的姜梦璇也是握紧了玉手,神情前所未有的紧张。
“不要问我是怎么知道的,对于一个将死之人,我没必要说的那么详细,
我只知道当年要是太子不死,那么我妻子就会被远嫁卫藏高原换取太子所需的五千匹战马,
换你,你会愿意这么做么?毕竟你皇妹当年还不到十二岁。”
姜崇登大双眼:“你在胡说什么?她怎么可能会被远嫁到卫藏国?”
沈浪轻哼一声:“当年你们七王……哦不对,算上太子那就是八王夺嫡,可谓是各显神通,
其中有关和北燕的交战成为了夺嫡成功最大的筹码,
边军缺啥,自然是缺马匹,尤其是战马。
要是有人能把战马的问题解决,一定会被先帝大加赞赏,在朝野增加自己的名望,
按理来说皇家夺嫡戏码历朝历代也屡见不鲜,然而引外入瓮的行径却是实实在在的犯了忌。”
姜崇瞳孔一缩:“你这话什么意思?”
沈浪白了他一眼:“还没听明白?卫藏有马,你的太子好皇兄,
和卫藏人私下达成交易,只要把你妹妹嫁过去,他们就送来五千匹马的交易订单!”
“你胡说!太子不是那样的人!”
姜崇疯狂摇头。
“太子对我们几个兄弟一向都是温文儒雅,又怎么会干出这等事来?”
沈浪起身说道:“行了,别搞的你皇家有多情深义重似的,太子要把自己皇妹送去高原换马,
你皇妹为了自保便暗中搜集太子勾结番邦的证据,结果顺带查出了他与后宫有染,
太子得知自己的丑事暴露,恐东宫之位不保,这才买通御林军欲要逼先帝退位,
然而先帝何等精明?这场夺门闹剧一开始就已被他老人家完全玩弄掌心,太子失败被擒,不久便被废黜,
与其说太子是因我妻子而死,不如说是他自己咎由自取,他要是不逼自己皇妹,又怎么会落到这般地步?
至于剩下的七王夺嫡,我只能说,这完全就是你们这群人见东宫架空,一个个都想住进去,为此而反目罢了,
你口口声声说我妻子如何如何阴狠歹毒,然而事实上,是她的亲人要害她在先,你还不准她反击么?
要说狠毒,你们七个兄弟才是真的狠,为了皇权彼此相互攻伐,搞得朝野鸡犬不宁,好一场兄友弟恭的场面,
就这还有脸说你皇妹心狠手辣?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有脸说出这种话,嚼人舌根前,你最好先看看自己是什么德性!”
听了沈浪一番话,姜崇只觉心中似乎被什么东西硬生生堵住,难受的快要窒息一般。
而在门外的姜梦璇,眼眶不知不觉间湿润了。
没想到,沈浪早就知道了当年废太子的过程,也只有他体会到自己当年是多么绝望和无助。
她一直都不认为当年向先帝举报太子有什么不对,只是悠悠众口如何去堵?
也只有沈浪,能理解自己,这般肆无忌惮维护自己。
有夫如此,自己还有什么可害怕,可不满足的?
“你,你……”
反观姜崇这边,完全被沈浪怼的说不出话来。
他自知这回入京必死,只想在死之前让沈浪对姜梦璇心存芥蒂,为二人以后君臣决裂埋下伏笔。
可万万没想到,沈浪是坚定的唯物论主义者,这套唯心的说辞对他而言就跟看心灵鸡汤文一样,毫无波澜可言。
“那她登基后两位皇弟的死,又该怎么解释?”
“六皇弟和八皇弟都已经贬为庶民了,她还不愿意放过他们?”
姜崇不死心,还想继续尝试把沈浪拉下水。
然而,沈浪在听到这话后,立马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。
“王爷,你想知道你那两位皇弟为何而死?这个问题你问妻子是永远问不出答案的,倒是有个人可以告诉你答案。”
“什么意思?”
“王爷为什么不去问问你母后,当年姜睿和姜珏怎么会好端端染时疫死了呢?”
“你说什么!”
姜崇被沈浪的话震惊的无以复加。
同样感到震惊的,还有门外的姜梦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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