车子停在巷子口,乔岩下了车刚好遇到出门的邻居,礼貌性地打了声招呼,对方表现得不冷不热,眉宇之间一举一动耐人寻味。之前见了面好不热情,拉着手东聊西扯,一个劲地卖命夸,嘴巴快咧到耳根了。而现在,轻飘飘的一句话,然后像躲瘟神一样快速闪离,眼神里满是泄愤后的快感和满足。
世上最难是人心。当你跌落谷底时,丑恶的人性很容易暴露出来,而且展现的淋漓尽致。往往离你最近的人会踩得越狠,春风得意时嫉妒羡慕,落马失意时痛呼快哉,比自家办喜事还高兴百倍。
你可以不如我,但不能比我强,见不得好,这是人类刻在基因里的劣根性。
人穷七分寒彻骨,落魄冷暖见人心。这样的冷嘲热讽,仅仅是个开始,接下来的日子里还要面对很多,乔岩早已做好了思想准备,坦然面对,笑看人生。
回到家中,母亲在上班,佳佳还没放学,父亲一个人坐在院子里享受午后的阳光。听到开门声,缓慢睁开眼睛,看到是乔岩,淡淡地道:“回来了?”
自从饭店关闭后,父亲变得闷闷不乐,郁郁寡欢。虽然偶尔去战友的蔬菜大棚帮忙,但终究是帮忙,始终不是自己的。用他的话说,这辈子除了开饭店啥都不会做。
饭店关闭,和乔岩或多或少有关系,或者说,父亲为了金安县的稳定发展,做出了巨大牺牲。事后,丁光耀说会想办法补偿,到头来还没兑现。不是他不讲信用,是时候未到。现在彻底凉凉了,继任者谁还会记得这一笔糊涂账。
为此,乔岩很愧疚。父亲是闲不住的人,忙碌了一辈子,现在还不到颐养天年的时候,就让其闲赋在家。为了他,牺牲太多太多。
乔岩打了声招呼准备进门,父亲突然叫住,起身回到客厅坐在沙发上,递了个眼神示意坐下,破天荒地掏出烟递给他,自顾点燃抽了起来,良久声音沉闷地道:“小岩,咱父子俩好久没聊过了,今天正好,你那边安顿好了?”
关于工作的事,乔岩回到家从来不说,包括此次调整都没说。父亲突然发问,想必已经知道了。他宽慰道:“爸,我这次调整,属于正常的人事调动,不要听外人瞎说八道。乡党委副书记,乡镇三把手,很多人熬一辈子不见得能到这个高度,我挺满足的。要知道,去年这个时候,我还是一个籍籍无名的小科员,一年之内混到这个位置,已经相当不错了。”
省市一级,提拔个科级干部,再简单不过,只要你安分守己不出格,时间到了顺理成章提拔。要再往上走,处级领导都是一抓一大把。
可到了县一级,绝大多数人一辈子都是碌碌无为的普通科员,能混到科一级,已经是人上人了,到退休能混个正科待遇,凤毛麟角。从这点上,乔岩短短一年内走到了许多人前面,他不贪心,更多是感恩。
乔建军投向坚毅的眼神,颔首道:“我不太了解你们官场的规则,但你能这样想,我很欣慰。过多的道理不多讲了,想必你很清楚。我想说的是,做人,不能被暂时的困难打倒,而应该坚强地站起来,好比打仗,退缩是逃兵,前进是英雄,成与败在一念之间,一旦犹豫徘徊,将是万丈深渊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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