几年没见,老太太依旧富贵慈祥,看着苍老了些。
屋里一群女眷,有侯府的女眷,也有登门做客的女眷。都是一群打扮得富贵逼人的中年女性,像是相看女婿似的盯着他瞧。
丈母娘看女婿,越看越满意。
陈观楼缺乏跟丈母娘应酬的经验,见了礼,说了几句话,就找借口离开。
老太太也没挽留,笑呵呵的目送他离开。
等他一走,屋里七嘴八舌议论起来。
就陈观楼那模样,再挑剔的丈母娘也挑不出错来,那叫一个满意。至于身份差事,都是边角料,不重要。姑爷乃是堂堂九品武者,在天牢当差,那叫韬光养晦,跟自甘堕落毫无关系。
姑爷上进,不肯闲着,要为朝廷出力,这是好事。必须支持!
至于他究竟是谁家姑爷,那就公平竞争啰。
陈观楼:……
他隐约猜到相亲的真相,却没猜到那么多人惦记着他,想要他做姑爷。
回到外院,大管家忙,没空跟他说话。
侯府的小崽子们怕他,怕挨打,也不敢往他跟前凑。
世子陈观复却有意将自己的嫡长子送他面前,“这小子顽劣,文不成武不就,要不你带带他。”
陈观楼瞧着十来岁的半大小子,正是人嫌狗厌的年纪,当面老老实实。背着他爹就开始做鬼脸搞怪,果然顽劣。
“世子开什么玩笑。你是他爹,你都管不好,我一个出五服的族叔怎么管?”
“听说你调教人很有一手。我儿子就给你调教几天,叫他知道点好歹。我实在是太忙,真没时间管教他。他被他娘,家里的长辈给惯坏了。再不管教,以后真成了二世祖败家子。”
陈观楼摆手拒绝,“过了端午我就要去天牢当差,没空。”
“那你就带他去天牢长长见识。”
“不合适吧。这么小的孩子,过早见识天牢的血腥残酷,啧,这叫拔苗助长,容易心灵扭曲。”
“你就随便带带他,就这么说定了。钱我已经让人准备好,你走的时候,会有人给你送到家里。”
陈观楼:……
看在钱的份上,他勉为其难当几天小学教师。
陈观复一走,一大一小,大眼瞪小眼。
“我爹的话你别当真。”
“我没当真。你叫什么名字?”
“你不知道我叫什么?”
“我当然不知道。”
“你可以叫我少爷。”
“滚!”
还少爷!
陈观楼直接一脚把人踢翻。
“你打我,我要告诉我娘,告诉祖母,告诉祖父,告诉……”
“要告状是吗。那就先打了再告。”
陈观楼提溜着臭小子,直接出了侯府。打人家宝贝儿子,肯定不能在世子的地盘,那不叫打人那叫打脸。出了侯府就不一样,随便打。
伺候的小厮都快吓死了,跌跌撞撞跑到世子陈观复跟前告状,“世子爷,不好了,不好。楼大爷带着少爷出了府,说要将少爷打一顿。”
陈观复:……
他怎么一点都不觉着意外。
他板着脸说道:“打就打了,吼什么吼。不许大呼小叫,不许告诉夫人还有少奶奶。总之,此事瞒着后院,一个字都不许说。”
“万一打坏了少爷……”
“打不死就成。那小子就是欠揍,以为人人都围着他转。”
陈观复还挺得意,将儿子丢给陈观楼,这个决定果然是对的。陈观楼对付调皮捣蛋的小孩子就是有一套。
陈观楼怜惜小孩,但他其实不喜欢亲近孩子,尤其是熊孩子。他没有教育方法,他只有道理,要么拳头。
他讲究以理服人。
对待小姑娘,他以道理说服。
对待小男孩,他以物理说服。
少爷陈梦诏没想到会遇到煞星,一言不合就提着他往天上飞,他吓得尿了,哭哭啼啼。这还没打呢,就哭得一脸的眼泪鼻涕。
陈观楼:……
貌似用力过猛。
“哭什么哭。走,带你炸街,顺便给你买条裤子。”
“要是被人知道了,我哪有脸见人。”
“你这么小,要什么脸。听我的,人不要脸天下无敌。”
“我要告诉我爹,你欺负我。”
“你猜你爹信我,还是信你。你平日没少撒谎吧,撒谎成习惯,侯府上上下下还有几个人相信你?傻子一个。想要别人信你,首先你得立住诚实的人设。就算你本人并不诚实,也要装作诚实。不过你嘛,如此顽劣,呵呵,说的话在别人眼里就跟放屁似的。”
陈梦诏又气哭了。
侯府的家宴还没开始,少爷陈梦诏的眼泪快哭干了。
家宴结束,陈观楼带着一箱子钱回家。
晚上他枕着钱睡觉,美得很!
又休整了几天,顺便替陈观复教育儿子。然后提着礼物上苏家看望大姐陈小兰。
陈小兰怀第三胎,还有半个月左右就到了预产期,已经不出门。
人胖了,也肿了。
陈小兰见了他,忍不住哭了一场。
“别人都说我有福气,有个有名望的好弟弟。可我知道,你为了今天付出了很多很多,到现在都不肯成家立业。你定是担心成家后,耽误你的前程,影响你的修为。我听人说了,那些专门走武道的人,很多都没有成亲。姐以后都不逼你,什么时候你觉着合适了,就找个人成亲。你要是一直都觉着不合适,大不了以后从族里过继一个。”
陈观楼没想到大姐陈小兰竟然会自己想通,倒是省了他许多事。“姐,你猜得没错,我这辈子坚定走武道一途。随着修为精进,寿命也会增加。听人说,到了宗师境界,活个几百岁都不在话下。”
陈小兰又哭又笑,“你要是活几百岁,那时候我早就作古了,身边熟悉的人都没了。你一个人可怎么办啊!”
“姐,几百年后的事,你操心那么多做什么。你只需要知道,你弟弟我寿数很长,结不结婚都没关系。往好处想,将来你和姐夫百年后,还有我替你看着几个外甥,不叫他们被人欺负了去。”
陈小兰哭着点头。
这一通哭,倒是将这几个月的紧张不安焦虑全都哭了出来,虽疲惫,精神却好了许多。
“楼哥儿,改明儿给爹娘上坟,将你的决定告诉他们。叫他们在下面不要担心。我这一胎怀的辛苦,生完这一个再也不生了。侯府替我置办了一座茶楼,生意很不错……我这里你不用担心。
倒是你,树大招风,以后恐怕再也太平不了。你要照顾好自己,莫要叫人担心。武道我不懂,却也听说斗得很厉害,动不动就死人。你可千万别有事……老陈家就你一根独苗苗,侯府的差事你捡着轻省的办,别逞能,别凡事都冲在前头。人外有人,天外有天,千万别骄傲自满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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