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老爷还没到京城,天牢却迎来了重量级犯人,金州反贼第三号人物,大明王结拜兄弟王顺儿,大名王凭。
范狱丞还没有正式升官,大笔一挥,将人关进甲字号大牢,特意叮嘱陈观楼好生照顾。
“一定不能让他自尽,好吃好喝养着,养得白白胖胖最好。上面可是发了话,陛下要求将此人明正典刑,千刀万剐。若是死在咱们天牢,自本官起,所有人都别想置身事外。本官被砍头,尔等都得掉脑袋。”
陈观楼顿觉压力山大。
“敢问大人,朝廷什么时候将王顺儿明正典刑。”
“这个本官哪知道,肯定是听宫里头的安排。宫里说什么时候就什么时候。”
“不会关一年吧。”陈观楼想到此处,头皮都麻了。真要关押一年,他立马申请轮换,不能他一个人承担这份压力。
天牢最容易的事情是什么?
死人!
怎么死都有办法。
偏偏不能让王顺儿死在天牢,还要把人养得白白胖胖,方便凌迟,真的累人。
“放心,肯定关不了一年。金州战事,急需给天下一个交道,没有什么比处死反贼第三号头目更好的交代。本官预估,最多一个月上面就会有吩咐。”
如果只是一个月,那还好,陈观楼能承受。
范狱丞不放心,生怕离任之时发生意外,再次提醒道:“重中之重,不能让王顺儿死了。他残了,废了,怎么着都行,唯独不能死。必须活着上刑场。”
“大人教诲,小的铭记在心,一定让人一天十二个时辰盯着牢房,绝不允许王顺儿出现意外。”
“如此甚好!”
当日,太阳开始西沉的时候,数名衙役兵卒押送一辆囚车来到天牢。
拿出钥匙,打开囚车车门,牢笼里面的王顺儿走了出来。
他双脚刚落地,几个衙役上前,给他上枷号,上锁链。
十几斤的枷号,二三十斤的锁链上身,加上身上原本的锁链,王顺儿负重五六十斤,腰板却依旧挺直,面色平静,连眉眼都没动一下。
四品武者的实力,只是被穿透了琵琶骨,锁住了武脉。空有一身武艺,却施展不出来。
陈观楼之前已经了解过王顺儿的履历,他是中途加入金州反贼大军,因武艺出众,为人豪爽,在千军万马中取敌方将领头颅,大明王这才和他结拜兄弟,让他排名第三,压着其他老兄弟。
大明王太重视王顺儿,将他拔得太高,引来老兄弟们的不满。老兄弟们不敢对大明王发泄怒火,全都针对王顺儿。
王顺儿被抓,也是因为他在反贼大军中遭遇了排挤,关键时刻无人救援,没有补给,甚至没人通知他突围。等到他意识到情况不对劲的时候,已经陷入了包围圈。
他是四品武者,很强。但是朝廷大军这边,同样不缺武者,不仅有四品,甚至还有五品强者,六品高手,专门用来对付他们这些武者。
他被抓,只能说时也命也。
但凡他自私一点,他完全可以丢下部队,带着心腹突围而去。或者,一开始大明王派任务的时候,他将人性往最恶劣的方向想一想,也不会落到被活抓的地步。以他的武艺,别的不说,逃命肯定没问题。
英雄末路!
他太信任大明王,从未想过大明王会让他当炮灰,更没想到大明王突围的时候,竟然没有派人通知他一声。
他感觉自己做人太失败,否则,大明王为何会放弃他?
他明明很能打,也能带兵。他这么强,大明王依旧放弃他,肯定是因为做人太失败。
自从被抓后,他一直心灰意冷。除了不配合审问外,别的事情他都很配合,要杀就杀,要刮就刮,皱一下眉头都是小娘养的。
完成交割手续,陈观楼一挥手,赶紧让狱卒把犯人关进大牢。
他可不放心让犯人在天牢外溜达。虽说穿透了琵琶骨,锁了武脉,难保人家修炼了隐秘功法,专门克朝廷这一手。还是赶紧关入大牢放心,还是最里面的用铁栅栏修建的牢房。
铁栅栏牢房,通常都是用来关押穷凶极恶之辈,已经空了很长时间。为了关押王顺儿,之前还特意更换了几根生锈的铁栅栏,上了漆。
一走近,就能闻到一股漆味。
他亲自押送,将犯人送入牢房,然后他手握住腰间刀柄,站在牢门口,紧张的关注狱卒取下枷号,取下犯人脚上的铁锁链。
等狱卒出来后,赶紧锁上牢门。不放心,直接上了两道锁。
他吩咐两个狱卒,“你们就站在这里守着。有什么情况,及时上报。”
工作排班之前已经安排好了,每天三班倒,凡是领到牢门站岗任务的狱卒,都有一份额外的奖金。
只要钱给足,别说三班倒,就算两班倒,狱卒们也不会抱怨。
不给钱还加班,才是怨气的来源。
上辈子身为打工者,陈观楼了解打工者心理。钱给足,你就是爸爸。没钱还要把人当牛马使唤,就一句话:春池嫣韵!
他紧张了好几天,见王顺儿并不惹事,甚至很配合,给吃的就吃,给喝的就喝,没有自杀倾向,他悬着的心算是放下了一半。
这天,他亲自来到牢里巡视。
最深处的牢房,只有火把,没有天窗,黑漆漆的,霉味冲鼻。
不管多久,他始终不习惯这股常年不散的霉味。
他先是问守牢门的狱卒,“如何?”
狱卒努努嘴,“老实得很,话都不说一句。”
陈观楼站在牢门前打量,光线昏暗,但并不影响他。
修炼《升天录》使得他五官敏锐,黑夜里也能正常视物。
他看见王顺儿一张脸乱糟糟的,臭虫在他脸上攀爬,他仿佛没感觉。一双眼睛木然心死,他已然失去了生的斗志。
陈观楼心头有些担心,这样的精神状态能熬到行刑那天吗?
“王顺儿,你可有心愿未了?”
为了让犯人提升一点点生的意志,至少坚持到行刑,陈观楼出言询问道。
王顺儿反应很慢,几秒钟过去,他似乎才意识到有人在叫他。
他缓缓抬头,一脸的茫然,“心愿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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