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百二十二章 如同疯狗，见谁咬谁
他话音刚落，老夫人眼神似利剑地射向我，冷声阻止。
“闭嘴，马上从瑾儿屋中滚出去，若你再敢多说一句，别怪我撕烂你的嘴！”
我闻言微微瑟缩，看向林随瑾时，眼中的同情更甚，嗫嚅着嘴唇，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。
许久，却又装作不得不服从婆母命令，只得微微欠身行礼，打算离开。
“是，母亲说得对，儿媳多话了。随瑾你好好休息，定会有重新站起来的那一日！”
说罢，我痛心疾首地抓住衣襟：“若长嫂知晓你会遭遇如此不测，说什么都不会带你去参加马球赛，我这就回去闭门思过。”
“等等，你给我回来！”林随瑾神情恍惚，哑声高喊，迫使我停下脚步。
他强忍着剧痛，目光在屋中众人脸上过了个遍，未曾忽略大家眼中的心虚与躲闪。
他的心，瞬间如坠冰窖……
一个几乎令他绝望的想法，逐渐在心中形成。
攥紧了身下的被子，林随瑾痛得双目血红，直勾勾地看向我。
“我的腿究竟怎么了？长嫂，你告诉我，我的腿到底怎么了！”
我没敢说话，胆怯地看了眼面色铁青的老夫人，林随瑾心中的恐惧更甚，连忙拽住老夫人的衣摆。
“母亲，你说我的腿究竟怎么了！”
老夫人也不回答他，只让他好好休息，旁得都别多想。
他不得已又问了林随谦和林随让，可屋中众人，竟没一个敢正面回答他的问题。
然而很多时候，不回答便已经是答案。
双手攥拳，指甲刺入皮肉中，林随瑾心中一片悲凉。
他看向屋中众人，忽然间哈哈大笑起来，笑得泪水涌出眼眶，整个人形同疯癫！
“你们都不说，都不敢同我说是吗？我的腿没救了是吧？从今往后，我都只能是个站不起来的残废了！”
“什么马球赛，什么出人头地，统统都不可能了！我是个废人，彻彻底底的废人，就连仕途也与我无望！”
说罢，林随瑾怒吼一声，狠狠锤向自己的双腿。
老夫人看得心惊胆战，连忙上前阻止他，哭得难以自持。
“我的儿啊，你别这样！还有娘呢，娘会护你一生周全的，不能入仕，咱们还能经商，这世上的活法有千百种，你可千万别想不开呀！”
“经商？”
林随瑾讥讽一笑，哪怕早已穷途末路，他还是看不起商户。
“我不要经商，我要当大官，我要一人之下，万人之上！谁愿意当低贱的商人？反正我不愿意！我的腿……全都怪我这条腿！”
他嚎啕大哭，此刻彻底绝望，屋中众人哭作一团。
忽然，林随瑾看向我，凌厉目光中带着怨恨。
不等众人来得及反应，他反手掷出一枚玉枕！
我惊声尖叫，连忙后撤躲闪，玉枕却还是砸中了我的小腿，痛得我面色发白，冷汗涔涔，控制不住地向后倒去……
“都怪你，都是你这个贱人！若你不给我机会，我又怎么会上场，又怎会失去双腿？一定是你搞的鬼，一定是你！”
我瞪大眼睛，难以置信地摇头：“三弟，你究竟在说什么？这机会，分明是你向我讨要的！”
可他哪里会听我的解释，嘴里依旧不干不净的骂着。
我懒得同他再计较，两眼一翻，索性装晕了过去……
屋内一阵人仰马翻。
直到我被送往听风阁，屋里也未曾安静下来。
此刻的林随瑾，简直像是一头发了狂的野兽！
当得知自己这辈子仕途无望，再也无法风光地打马球时，他便疯了，疯得彻底！
见他痛不欲生，老夫人面露不舍，上前紧紧抱住他，温柔安抚：“我儿别难过，娘定会让那贱人付出代价的，别难过……”
“啪！”
突如其来的一巴掌落在老夫人脸上，打得她头晕目眩，险些摔倒，连忙松开林随瑾。
她在王嬷嬷的搀扶下起身，捂住自己的脸，不堪相信方才三儿子居然打了自己一巴掌？！
大周以孝道为重，林随瑾的所作所为，就算将他拉去鞭笞三十也不为过！
“三少爷，你受伤，夫人最是心痛，你怎能动手打她？这不符合规矩！”
王嬷嬷意想不到，满脸诧异地质问林随瑾。
可谁知却听他狂妄开口：“我打了又如何？滚，通通都给我滚！你算什么母亲，你可有帮到过我一回？只知晓让我们兄弟相争，却从未给我们机会！”
“都怪你！若不是林府衰败，我也不至于落得如此地步，你和我那早死的爹应当负起责任！”
说着，他转身往里找东西，无论什么，只要能扔得出去的，通通被他丢下床！
老夫人被他打得狼狈不堪，端庄的发髻也松散下来，哪怕林随瑾和林随让挡在她身前，也根本没用。
屋内鸡飞狗跳，老夫人传来阵阵哀嚎尖叫……
许久，直到林随瑾筋疲力竭，再次昏死过去，这场闹剧才总算停下……
此刻，屋中几人身上没一块好的地方，老夫人更是狼狈不堪！
想起方才林随瑾那令人伤心的埋怨，她只觉得痛不欲生！
作为母亲，谁又不想为儿子挣得个好前程？
可她娘家衰败，淮阳侯府又沦落至此，她还能有何办法？
“老夫人，方才你受惊了！三少爷无非是一时间难以接受现实，这才乱了分寸，您是他的母亲，可千万别往心里去啊！”
王嬷嬷见老夫人神情隐晦，目光中一片冷意，连忙低声劝慰道，也算是给老夫人一个台阶，这毕竟是她儿子。
老夫人深吸一口气，心乱如绞，对着她摆了摆手。
“罢了，收拾干净就好，随瑾突闻噩耗，自然接受不了，待他休息几日，情绪缓和了再说！”
说罢，在王嬷嬷搀扶下，三步一回头地走出了林随瑾的院子。
再回头时，却又止不住地叹气，一副慈母形象跃然纸上。
只是不知这慈母模样，她不知究竟还能装多久？
毕竟林家向来不养闲人，哪怕是自己的儿子。
失魂落魄回到自己的院子时，老夫人才想起来问。
“宋初梦那贱人呢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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