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五百五十七章 无法自渡
“碎了就是碎了，不可能再被拼起来了。”许霁月实在是太了解陆执了，仅凭一个微小的动作，就猜到她接下来想做什么了，她说，“它本来是个水晶天鹅，这是小胃过三岁生日时，我送他的礼物。”
陆执想要继续拼凑碎片的动作立刻就停住了，他失望的意识到，就算自己再怎么努力的想要补偿，也不过是在做无用功罢了。
水晶材质本身就易碎，就算勉强复原也带着永远无法消失的裂痕，就跟他和许霁月如今的关系一样。
陆执失神一般半蹲在地上，他伸手摸了摸被自己扫起来的水晶碎片，是在用被刺痛的方式惩罚自己，他不断重复道：“对不起，真得对不起……”
“你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？”许霁月近乎平静的问。
陆执也知道言语无用，可他现在除了言语外，再没有别的可以表达愧意的办法了。
许霁月没有放任自己一直哭下去，她还要为了腹中的孩子着想，等泪水淌了满面，便抬手将其拭去，颤声道：“小胃很喜欢我送给他的这个礼物，他在家的时候，一定要看着它才肯睡觉。”
工艺品已经伴随着方才的巨响碎到了再也无法复原的地步，现在只有她还记得它本来的模样来。
许霁月知道陆执一直在听，但他并不是专门为了说给他听才讲的，她怕自己会忘了跟小胃有关的点点滴滴，自虐般的说起了当年的往事。
“那天是小胃的三岁生日，我得到医生的许可，带他去离医院最近的商场玩了一圈，那是他第一次出门，看外面的一切都很新奇，就连其他小朋友拿在手里的冰淇淋都会盯着看个不停。”
陆执很快在脑海里勾勒出了小胃眼巴巴的模样，他是那样的乖巧懂事，就算想吃冰淇淋，也不会主动去找许霁月提要求，他怕加重妈妈的负担。
许霁月接下来的话验证了他的想法。
“我看着小胃的模样，怎么会不明白他想要什么，那天是他的生日，我还不至于会吝啬买一个冰淇淋的钱，但医生说过，他的肝根本就承受不了太过冰冷甜腻的食物，所以我不能给他买，他到死……都没吃过冰淇淋。”
这个答案比纯粹的经济条件不允许更让人觉得揪心，陆执曾经以为被挚爱抛弃，不断接受心理治疗的他就是这世上最痛苦的人了，但现实却直到五年后才告诉他不是这样的。
陆执张了张口，想为此做出一点补偿，可他根本就不知道该说什么，末了只在许霁月面前袒露了深藏在心底的懊悔：“是我对不起小胃，我是个糟糕透顶的父亲。”
他说这些并不指望能得到许霁月的安慰，而许霁月也没有要安慰他的意思，她正沉浸在无尽的痛苦中无法自拔，连自渡都做不到。
“小胃只活了五岁，他人生中的前三年都是在医院里度过的，直到三岁生日那天才知道，原来外面的世界其实很大，并不只有在电视机盒子里那么小，我只能利用这一点，哄他忘记冰淇淋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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