高国公脸色阴沉，与平日里云淡清风的模样全然不同，许久，他才说：“后来，颜松柏出事断腿，且与那时候的许多案件有了牵连。彼时大理寺那群人与如今的并不相同，因涉及太广，皇上雷霆震怒，命……你大舅父调查此案，但你大舅父竟因此……”
因此丧命？
高国公摇摇头：“他不是那时候丧命的，他当时只是身重奇毒不得治，一年之后，死在去往南洋的船上。”
太子紧紧盯着高国公，见他的脸上，并非是提及亡兄的伤感，反而全都是怨毒以及冷漠。他不自觉打了个寒颤：“舅父……”
高国公走到他面前握住他的手：“殿下，我们走到如今这一步，实在不容易，您的母后最是不易。殿下，如今时过境迁，若是那些事情暴露出来，对我们是致命一击，殿下。”
太子挣开他的手，颓然坐在椅子上，许久才问：“舅父，你与孤说，大舅父命丧黄泉，是不是你动手的？”
高国公没有说话，抿著唇不曾动作。
太子狂笑一阵子：“为什么，舅父，那是你的亲兄，那是母后的亲兄啊！”
高国公呼吸急促：“殿下，您小声一点，殿下。殿下，我这么做是为什么？是为了您，为了您与娘娘的将来啊！”
太子闭眼唇色惨白，久久不语。
“当时如若不那样做，您会如何，娘娘又会如何？贵妃如日中天，待得四皇子长成，哪里还有您，还有我高家一条活路可走？你大舅父号称是刚正不阿，可是高家在他手中得到了什么？更何况，殿下，如今我们无路可退啊！”
太子这时才睁开眼，目光如炬看着高国公，一直看到高国公心虚的低下头方道：“此事孤自有成算，萧亲王保不住了，能承担的，便都可承担了。不过舅父一向知道斩草除根的道理，当年怎么就有了漏网之鱼？”
高国公松了口气：“殿下不知，贵妃十分狡诈，即便颜家出了那样的大事，她也不过是在殿前跪了一夜，便跪得皇上软了心肠，待她一如既往的好，待三皇子更甚从前。”
太子摇摇头：“他有父皇相护自不一般，孤说的不是他。”
“那是……”
太子看了高国公一眼：“当年敢做弑兄之事，偏要留一缕血脉，难道你不知，他与他父亲一样，早就与张良勾连上了。”
高国公眼球一震，不敢置信的看着太子。
……
甄妍第二日就杀到云家，与郭蔷闹腾一番问：“你这是自己学了绣花吗？为什么无故给我送荷包？我可是听说了，高文通许澜那儿都有，而且，你还单独叮嘱了，说是不能拿出来的对吗？说，你打的什么主意？”
郭蔷嬉笑一番：“自是有特殊用途的，你可得放好了，休要胡乱扔了。”
甄妍见她不说，便也不提了，只百无聊赖的说：“你去大理寺这些日子，我可真是无聊透了。我爹爹不许我出门惹事，不然我也去大理寺当值了。对了，你今日怎的没去？”
郭蔷解释：“昨日大理寺的事情，你也应该听到了，现在人人风声鹤唳，我就不去触那个霉头了。”
甄妍点点头又问：“在家不无聊吗？走走走，出去玩玩去。”
郭蔷本不想去，但觉得自己也该出去“炫耀”一下她的新荷包了。
倒也没有去旁的地方，就是在书局附近晃悠，平日里那几个书局，除了才子喜欢去，京城里的才女们也喜欢去。像是许澜若精神不错的情况下，最常逛的就是书局。
但郭蔷基本不去的，她喜欢流连茶馆戏院，风流得很。这一点，甄妍跟她志同道合。
今日来书局，不是为了诗书，只是为了荷包而已。
甄妍故意问：“蔷儿，最近怎么老见你挂著这个荷包？你很喜欢吗？”
郭蔷笑眯眯的点头：“是啊，这里头放著的，可是我兄长特意替我寻的，专门驱虫蝇的草药呢？甄姐姐也知道，我这皮肤细嫩光滑，被叮咬了一点点，便久久不能好，可是一点都不能马虎呢。”
她这般夸张，惹得周围的人侧目。今日许多熟悉的贵女，原本对她印象就不怎么好，这么一折腾，便纷纷撇嘴，更觉得她是个爱慕虚荣喜好夸张的。
一个荷包罢了，无非是炫耀她有疼宠她的兄长，跟谁家没有兄长似的。除了兄长，便是炫耀她那一身如玉的肌肤，可偏偏她那脸蛋玉手，的确较之她们更细滑白嫩许多，着实惹人生妒。
郭蔷炫耀完荷包，琢磨著今天中午吃什么。
“玲珑阁的招牌菜，我还挺想吃的。”甄妍咽咽口水，她的月银不多，喜欢买兵书和打造武器，的确没什么余钱去玲珑阁。
郭蔷有太后皇后的恩赏，镇南王府上下对她也格外疼宠些，除了定例的月银，都会三五不时另外与她银钱，玲珑阁这种地方，她自然是去得起的。
只是上次，在宸王殿下的地盘，被宸王坑了之后，郭蔷便不大爱去了。
甄妍眼巴巴看着好友，心中飞快思索，又怎么好好敲好友一顿饭呢？
“我也想吃，走，去吃。”
甄妍呆愣一会儿，拉着她问：“你说真的？你不是说，以后再也不去玲珑阁，也不理会宸王殿下了吗？”
郭蔷记挂著宸王，哪里还会计较当时的事情，只道：“当时也不过损失一点小钱罢了，宸王那人其实也还……哎呀你去不去？不去我回家了。”
“去去去，当然去。”
到了玲珑阁却发现，酒楼里没有任何客人，也没有要营业的迹象，有两个中年伙夫在大堂里面吃东西，看起来简陋得很。
吉月得了授意，好奇的敲敲门走进去问：“你们这是……”
伙夫连忙放下碗哈腰笑起来：“这铺子易主了，我们打点清楚，明日便该走了。”
郭蔷诧异的问：“易主了，你们之前的主子，不是……”
她没有说出宸王，大概这些伙夫，也不知道真正的主子是谁。
伙夫点头：“我们从前的东家是昌家三老爷，前阵子昌家出了点事情，举家搬走了，这铺子自然是空下来了。”
昌家不是高门，当然不可能是真正的东家。这是宸王的店，为什么宸王无故会关了店铺呢？
郭蔷百思不得其解，也没有心情去旁的酒楼吃饭，便早早的跟甄妍分开，各自回家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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